蘼鞋 废鞋 ◆ 谭华祥

    从我记事起，父亲脚上总是穿一双

    草鞋。在上个世纪六 、 七十年代 ， 乡下人

    几乎都穿草鞋。父亲编织草鞋的技艺在

    我们那地方有 口皆碑 ，他编织的草鞋不

    但比别人的美观、 大方， 而且耐穿。因此，父亲每逢赶场天，总要用草鞋换回一点

    儿玉米、 豆类和红薯块之类的粗粮 ， 用来

    维系我们一家六口人的生活。

    我上小学的时候，母亲送了我一个

    他用布头手工缝制的 “ 花布”书包 ， 父亲

    则送了我一双崭新的草鞋。在父母期待

    的目光中， 我换上草鞋挎着 “ 花”书包高

    高兴兴上学去了。

    冬天很快就到了，草鞋经常被路边

    小草上的露珠侵湿 ，而没穿袜子的我双

    脚被冻得通红 ，我无耐而默默承受着草

    鞋的 “ 折磨”。 当时， 我们班可称得上 “ 草

    鞋班” ——除了一位女同学脚上穿着皮

    鞋外， 其余全是草鞋。听说那位女同学的

    父亲在外地工作， 家里有钱， 她穿着漂亮

    的皮鞋来上课的神气模样让我们羡慕不

    已。我经常想 ， 要是我爸爸也在工作， 我

    也能穿上皮鞋来上学该有多好啊!

    当时的我，不知是天赋还是努力的

    缘故， 成绩总在学校同年级的榜首。在一

    次考试中， 我又得了全校第一名。哪天晚

    上 ， 我把成绩单递到父亲面前 ， 趁着他一

    脸春风 ， 我颤颤抖抖地对他说 ， 我想有一

    双皮鞋。在父亲不解的目光中， 我脱下草

    鞋 ， 露出自己长满冻疮的双脚。母亲的眼

    圈红了，父亲则面无表情的说： “ 我哪有

    钱给你买鞋， 要想不穿草鞋， 你， 只有好

    好读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