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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拯救你,我的孩子?
http://www.100md.com 2006年2月27日 《健康时报》 2006.02.27
     “你们不养,我来养!”

    13岁的小兴自打懂事后,一直不愿意以“爸爸、妈妈”称呼生下自己的父母,而以“他”或“她”代替。13年前,小兴出生在河南省虞城县黄冢乡陈王庄村。尽管他的呱呱坠地,曾为这个家庭带来了无尽的欢乐,但全家人的笑脸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久,他们发现孩子的额头上长出一块核桃大的肿块。到当地医院检查,被确诊为先天性脑瘤。医院告诉小兴的父母,这个病很难治,即便做了手术,恐怕也会落下终生残疾,如果不治疗,最多活不过100天。

    父母预感到,这个孩子恐怕会给他们造成沉重的经济负担,最后“人财两空”。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母亲就想把小兴从客车上扔下去,胳膊已经伸出车窗,旁边的爷爷发现了,一把将孩子抱了过来,紧紧抱着说:“孩子就是活99天也得养着,你们不养,我来养!”

    从此,还没有满月的小兴开始与年迈的爷爷奶奶共同生活。六十多岁的爷爷和奶奶为了能留住这个孩子,省吃俭用买奶粉喂他,实在没钱的时候,就用小米粥代替奶粉。但是,两位老人所做的这一切,非但没有唤起小兴父母的感情,还时常遭到他们的呵斥。老人说,他到死也不明白,身为亲生父母,怎么会说出那么残忍的话:“这么个废品不如让他去死,你们要他干吗?!”“有时在路上碰见她(小兴的妈妈),她就俩眼一瞪,斜着看我,不跟我说一句话。”小兴这样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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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奶奶的精心呵护下,小兴不但活过了100天,甚至吃饭、说话、走路、思维都没有太大障碍。但随着一天天长大,小兴头部的肿块侵蚀了颅骨,在颅腔内慢慢长大,眼额部长大的肿块也盖住了左眼球,左眼渐渐失明了!

    小兴的爷爷奶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们知道,要想使孩子健康地成长,治病是唯一的办法。

    在村子里,祖孙三人仅靠着一亩半薄田、养猪养牛维持生活,本来就很困难,哪里还有钱给他看病呢?爷爷咬咬牙,只好把耕地的牛卖了。“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看着院子里空荡荡的牲口棚,奶奶感到很发愁。“把孙子的病治好了,以后什么都会有的。”爷爷安慰老伴。

    然而,他们在郑州求医时,却遇到了骗子。一个人在医院门口告诉他们,他手里有能治好小兴病的药,可以便宜点卖给他们。在这个人的“推荐”下,求医心切的爷爷把看病的钱买了“灵丹妙药”,但等把包着“药”的纸打开一看,顿时又气又急———竟是研磨得细小的吸铁石!再找那个骗子,早已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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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兴4岁时,趁着冬天不忙,爷爷奶奶到处借钱,带他到上海新华医院治病。拍片、打针、吃药、电化疗,爷爷满心期望能有个好结果。但是直到他们花光所带的钱,小兴的病没有任何好转,只好回家。

    坚强的爷爷不肯放弃:“都说北京的医院多、名医多,我就下决心,一定要把他带到北京去看病!”

    爷爷带着小兴,每天一边到地下通道、地铁中乞讨筹集治病的钱,一边继续寻找能治好小兴病的医院。虽然常年务农,手脚磨出了老茧,但已经七十多的爷爷还是因为走路多,一拐一拐的脚上磨出了大水疱。“那段时间,每次出去,都是孙子搀扶着我一点一点走。”

    一天,爷孙两人再次来到地铁乞讨,遇到了《中国消费者报》记者姚敏。她看着小兴因血瘤而畸形的头部,感到非常震惊:“我帮你们找医院找钱看病吧。”很快,她募捐到了一笔善款,并为小兴联系了中国医学科学院整形外科医院。

    老人本以为孙子的病从此有了治愈的希望,但在该院诊治了90多天,并没有进行手术。医生告诉他,孩子太小,必须等到10岁以后才能手术。住院三个多月,花费社会捐款三万多元,孩子的病没有得到救治,老人心里特别不是滋味。1999年春节前,祖孙三人再也无钱支付医疗费,被迫出院。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只好含着伤心的泪水,带着小兴再次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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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兴12岁时,巨大的肿瘤已覆盖他整个左脸,延伸到头后部,挤歪了鼻子和嘴巴。因为经济困难,小兴不想再给爷爷奶奶日渐佝偻的腰背上加重负担,上了两年小学后,就离开了校园。

    一个人生活在自己狭小的世界里,小兴感到最痛苦的是头痛。“我的头老是疼,疼得像要裂开一样!”尽管他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但爷爷奶奶还是看出了孙子所承受的折磨,心急如焚。

    老两口商量了好几天,最后的决定是,再上北京!哪怕要饭,也要把孙子的病看好,不然绝不回家!

    杨女士回忆说:“起初我注意到小兴时,他躲在地铁车厢之间过道门的后面,我只能看见他的右脸———原来,他的左脸上长着一个很大的包。”当时杨女士由于急着下车,没能给他任何帮助。但小兴无助的眼神和他躲在过道门后的画面,却深深地留在了她的脑海里。杨女士暗下决心,如果下次在地铁里还能碰到这孩子,一定要给予他力所能及的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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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天有成人之美,上天也有爱人之心。一个星期以后,杨女士竟然又在地铁里看到了小兴。上前和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小兴胆怯地望着她问:“阿姨,你能治好我的病吗?”杨女士说:“我不会治病,但可以找最好的大夫给你治。”

    几天后,杨女士就带着爷孙两人先后去了几家知名医院,但都说不能根治。小兴的爷爷对记者说:“杨美月一直陪我们一家医院挨着一家医院看病,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总是乐呵呵的,只要花钱,都是她主动地掏。”

    在求医的过程中,爷爷听说中日友好医院的首任院长、退休后任中日友好医院专家室主任的辛育龄教授能够治疗这种疾病,便带着孙子前去求治。80多岁的辛教授惊讶地发现,小兴额面部和头后部有十几厘米的大瘤子,颅内左大脑半球有一苹果大的占位性病变,而孩子居然反应迅速、口齿伶俐,认知和肢体没有任何障碍。于是,他对小兴的爷爷说:“我们做过治疗巨大血管瘤的病例,但像小兴这种状况实属罕见,手术技术难度相当高,而且还涉及很高的医疗费,一周后再给你们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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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女士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非常高兴,答应继续资助他们。“辛爷爷,我有钱了,有个好心的阿姨一直在帮我,不信您打电话,这是她的手机号……求您救救我吧!”再次来到中日友好医院时,小兴向辛教授求告。

    辛教授被深深地感动了,立刻召集中日友好医院相关科室的主任和大夫———电化学治疗科李京宏、神经外科郭京和刘如思、整形外科马海欢、麻醉科贾乃光,共同讨论小兴的病情,制订详细的治疗方案。2005年9月,小兴开始接受手术,辛教授和李京宏主任用电极针阻断血管瘤的供血支,郭京主任切除颅内的大瘤子并用人工颅骨片补上了颅骨被血管瘤侵蚀的缺口,马海欢主任在面部进行精细手术,贾乃光主任负责手术麻醉,诸多高手“联手”攻克小兴面部的大“难关”,获得了成功。辛教授考虑到小兴的家庭状况,尽可能地降低费用,不但免去专家挂号费、减收手术费等,还在手术中使用了血液净化器,把流失的血液净化后重新使用,减少了输血费用。

    小兴住院期间,赶上元旦,辛教授送给小兴一束鲜花和三百元压岁钱,祝他早日康复;天冷了,护士长也送来棉被;住院的其他病友纷纷为他捐钱、捐营养品,还送给他图书,让他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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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1月,小兴痊愈出院时,手术造成的血肿还没有消失。杨女士说,等血肿消失后,还要为小兴继续做整形手术,让他的左眼恢复视力,然后送他上学。辛教授一提起杨女士就赞不绝口:“不沾亲不带故,不图名不图利,联合朋友出资8万多元为小兴看病,真是一位难得的好人!”

    当小兴的爷爷再次讲述这段经历时,老泪纵横:“没想到小兴能得到这么多好心人帮助,希望他长大后好好报答他们……”

    一提起杨女士,小兴立刻就高兴地说个不停,“杨阿姨经常带东西来看我们,问我情况怎么样了,如果我感冒了,她就会为我发愁。就连现在我们住的这个房子的房租,都是杨阿姨为我们掏的。你看这是她给我买的CD机、收音机……”小兴把东西摆了满满的一床。

    记者在小兴住处的床上看到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小兴说:“这本书我已经读过一遍了……我要上学读书,将来报答那些帮助过我的好心人。”“你能记住那些帮助过你的人吗?”

    他点点头,掰着指头数了起来:“爷爷、奶奶、杨阿姨、辛教授、姚阿姨……很多很多的,数也数不完。”

    鸣谢:感谢赵丽荣、朱蕾女士为本报提供新闻线索。,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