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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回了一个私生子(2)
http://www.100md.com 2006年5月24日 《妇科门诊隐情纪录》
     他们其实为这个问题深谈过,所以她才知道他曾经和一个女人有过性关系,那人还怀过孕,是他告诉她的,因为她察觉到了端倪,他也没隐瞒。她说他经常是连谎都懒得撒,他太自信了,被钱弄得膨胀得厉害,觉得不用撒谎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他和她保证过,以后任何事情都不会影响到家里,也绝对缺不了家里的钱用,如果以后她生了孩子,他一定是个好父亲,至于外边的事情,她不要过问。

    她默许了,因为她知道不默许也没有办法,她确实离不开他,一个是她已经习惯了目前这种优越的生活状态,一个是多少年的感情,她觉得既然都是他挣钱,她可以在一些事情上妥协。没想到的是现在来了这么大的事情,让她在一个别的女人的孩子面前妥协。她算过,他回家住,对她好的时候,已经决定把儿子抱回来了,因为良心上过不去,才回家"宠幸" 几天妻子。

    她问我:"你说我是不是该流掉孩子和他分手?"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一个是孩子已经4个多月,不要只能做引产,另一个问题很现实,我问她:离婚之后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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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他肯定会给她一笔钱,他答应的。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说怎么也没想到落到这种地步,要被真心爱过的男人扫地出门。待了一会她问我要是不要孩子,引产是怎么回事?我很详细地告诉她,你一定要冷静想好,引产是个痛苦的事,先要把孩子处死,然后人工催生,和正常生孩子一样,也会阵痛,只是因为孩子小可能生得容易点。她一听就迟疑了,她说,她不忍心杀自己的孩子,因为这是她在北京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房子和车乃至钱都是他的。

    她临走的时候说再想别的办法吧。那天晚上我给她打了电话,我觉得要是换了我可能就熬不过去了,这么大的变化。她接电话的声音已经平静了,她告诉我他没在家,抱回来的孩子在一层,保姆带着。我问她,他和她讲了是谁的孩子了吗?她说没有,她实在是没气力再问,她甚至不能看到那孩子,一看就心里发颤,呼吸都困难,她怕这样会影响肚子里自己的孩子。我试探着问:你决定留下孩子了?我是指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说,留下吧,留下了这个家还在,不留下他们就真的完了。我问是谁的意思,她说他也是这么想,但他央求她接受他抱来的儿子,因为孩子的妈妈已经自己回美国了,他们是做生意时认识的。其实一直到后来我都觉得这是个没有戳穿的谎言,她能戳穿,但是戳穿有什么意义呢?哪个女人的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她丈夫的儿子!她的事情让我的心跟着紧缩了挺长时间,我这是第一次知道那些生活优越的阔太太们的背后,也许都有常人想不到的故事,生意场如战场,生意场后的人们多少也会受到战场余波的冲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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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个多月,她电话打到我家,说求我给她找个儿科医生,因为那个抱来的男孩可能心脏有问题。她说了这么句话:麻烦你了,你就当是我的儿子吧,我也不能看着他死呀!我知道她已经决定接受他,也决定生下自己的孩子,这样的女人得多大的胸怀,多大的承受力啊!后来我帮她找了医生,那男孩儿是二尖瓣的问题,手术并不困难,联系好手术的时候我带他们去那家医院,在那儿见到了她丈夫,他其实是个放在人堆里一点都不显眼的男人,不漂亮,也没特点,但是眼神中有一种狠劲,也许是我先入为主吧,否则他怎么能干出那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后来我问她,你到底看上他哪儿了,因为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他是身无分文的。她说,就是现在害了她的他骨子里的霸道,到后来还是。我想既然她喜欢这种霸道,内心里就一定有承受这种霸道的能力,能包容这个霸道带来的后果。

    那男孩儿手术之后一直在她家养着,因为他有钱,雇了两个保姆,一个照顾那男孩儿,一个照顾她,一直到她要临产了,男孩实在太闹,她就把他送到她自己母亲那里,没说实话,只告诉老太太是她丈夫认下的干儿子,是想给他们"招"孩子的,现在真的怀上了,因为怕乱先让母亲带一段。我问她,为什么不让他父母带?她说,他是个孤儿。我一下明白了,他早就在非常的生活状态下造就出了非常性格,这个故事的复杂性、奇迹感也早就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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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生孩子挺顺利,住的是我们医院的温馨产房,一天1000元。她生了个女儿,长得很像她,孩子生下后她的情绪特别好,家里的阴云暂时消失了。我理解她的心情,总算有了自己的骨肉,有了感情的依托。她丈夫始终没来,她说他出国了,她姐姐和保姆陪着。外人很羡慕她,那么高级的车,住那么高级的病房,只有我们知道她花了什么代价换来了这些。她说其实他在不在身边已经无所谓了,很多女人生孩子要丈夫陪,一个是害怕,一个是为撒娇,她的胆量早就练出来了,一个人应对了多少突如其来的考验?至于撒娇也早就不会了,她没有撒娇的对象,也没有撒娇的必要,他们已经能默契配合理性对待,为的是尽量保存家庭,尽量不使自己的生活发生质变,当然她也知道她的丈夫不会因此改变。

    她女儿两岁多的时候,男孩儿又回来了,两个孩子差一岁多,加上两个保姆,三层的大房子里终于有了人气儿。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很少回家,但准时给家里钱,养活两个孩子富富有余。天气好的时候她会带两个孩子出去,小区里面的闲人不少,很多和她一样的全职太太一见就羡慕地说,多好呀,一男一女两个宝宝,还有人说,怎么差这么近呀?要是差个四五岁更好了。她一直让自己接受,确切地说是忍受,自己也逐渐坚强起来、冷静下来了,直到最后决定离婚,始终是咬紧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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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这就是长痛和短痛的问题,不离就要彻底接受这个孩子,这还不算,更严重的是,她不知道未来还会有什么?她说,她甚至想到了他有一天会在外边犯罪,然后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让她容留他,包庇他,给他个藏身之处。"那个时候怎么办?我不可能视而不管的,他再坏,两个人的感情也不是说断就断的。那样的话,女儿怎么办?她还那么小。"她说她永远无法把握他的未来,但她能把握自己的未来,最多就是日子苦点,慢慢适应吧,他们刚来北京的时候不也穷得只能吃馄饨吗?短痛当然就是离婚。她和我说过之后不久就离了,他也答应,而且把那个三层的楼留给了她,自己带走了儿子,又另买了一套别墅,反正他有钱。

    她现在还是一个人带着女儿,进了一家公司做财务管理,这是她毕业十年之后第一份真正的工作。有时候来医院给女儿看病,还开着名车,我也说不上名字,反正街上很少见到那种。总有个男人给她开车,她也介绍他给我认识,气质和她原来的丈夫很像,但我从来没问过她和他的关系。再有什么关系也不稀奇,这个女人过去的经历连她自己可能都无法复制。

    讲述者:某三级甲等医院妇产科副主任医师女40岁

    这是全部采访中最让我触目惊心的一个,峰顶和谷底之间的命运振幅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其实她始终没有自立,所以就需要有比自立者更大的顽强,确切地说是忍受能力,她后来的工作也不过是个寄托,只是依旧靠前夫留下的钱,使原来的生活没有改变质量。我突然理解了《日出》中的陈白露,爱方达生却不能跟他走,因为后者不能给她已经习惯的生活……爱情有时是十分贫弱的,特别是当它遇到不能改变的现实时。至此,我宁愿相信这个女人经历的不过是以爱情为名义的妥协或者依赖。(出版社:当代中国出版社), 百拇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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