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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生命享受最后一缕阳光——记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上海市闸北区临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庞连智
http://www.100md.com 2006年6月19日 《中国医药报》 2006.06.19
让生命享受最后一缕阳光——记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上海市闸北区临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庞连智

     今年五一前,上海市闸北区临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闸北区红十字老年护理医院院长庞连智被授予全国五一劳动奖章。

    庞连智之所以获此殊荣,是因为他开设了上海首家专为临终者服务的安宁护理病房,10年来陪伴800多名患者安详地走完人生。

    ■安宁护理实现“优死”

    庞连智之所以会产生开展临终关怀和安宁护理的想法,最初源于他所在的临汾地段医院(1998年改称“临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1995年对591名死亡病人的调查。这份调查显示,一半以上的逝者是死于家中,其余的逝者中,又有三分之二的人是在医院的急诊室中告别人生。许多在家中或急诊室里死亡的病人可能很痛苦,却无法表达心中的意愿,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以及最后时刻,他们的生存质量,或者说“死亡质量”都很低。

    为此,庞连智决定,把赚钱的内科病房改建成赔钱的安宁护理病房,专门收治那些因患晚期肿瘤、脏器衰竭而现代医学无法挽救其生命,按医学常规预计将在90天内死亡的病人,尽最大可能减少这些病人的遗憾和痛苦,提高其在生命最后阶段的生活质量,实现“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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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注人在最后时刻的生命质量,让绝症病人安详、有尊严地走完人生,是病人的权利,更是我们的责任。”庞连智说,“安宁护理,就是让临终者能在了却所有心愿、没有遗憾、没有恐惧、没有孤独、减少痛苦的情况下,安详、有尊严地离去。”

    10年来,在临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发生了一个个感人的故事。

    刚过60岁的老李是因为癌症晚期而被送入临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安宁护理病房的,由于此前家人对其隐瞒病情,老李进了病房才得知自己来日无多。

    猛然间面对死亡,老李的反应极为激烈,除了向医护人员爆发无名怒火、摔东西、责骂家人外,他甚至还打算将手指伸进电源插座来了断生命。所幸这一切都被医护人员发现,自杀的悲剧没有发生在老李身上。

    随后,庞连智开导老李,“可惧怕的不是死亡或痛苦,而是对死亡或痛苦的恐惧”。老李默默地躺在〈采咸牛兀挥辛吮┰辏矶嗳巳衔?br>能平静地接受死亡了。庞连智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般人从拒绝死亡到接受死亡,要有一个逐渐转变的过程,而老李从过激到平静的转变看似简单迅速,但果真奏效吗?然而尽管此后庞连智再三询问,老人始终不肯吐出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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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早晨,庞连智在查房时发现,老李身下的床单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经过交谈,老李告诉庞连智:他因为癌痛剧烈,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上次自杀不成,他便开始等死。他以为,越疼离死越近,忍一忍就可以获得彻底的解脱了,所以,癌痛发作时他不叫医护人员,而是强忍着不吭声,身下的床单是被他半夜癌痛时的冷汗浸湿的……

    “老李有这种想法其实是真实和自然的,我们必须合理引导,他才能树立起一种健康的死亡观。”庞连智事后这样说。经过庞连智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老李的思想终于完全转变,接受了现实,他还提出要在每天晚饭时吃块肉庆祝自己“又延寿一天”。30天后,他在留下“生固欣然,死亦坦然”的临终录音后离开了人间。

    同样,53岁的陈先生因为脊髓肿瘤住进了安宁护理病房,大医院的医生曾经断言,他的生命只有三个月了。由于家境不佳,陈先生被送到安宁护理病房后,其妻将家中的房屋租借给了别人,自己住回了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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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先生的生命力非常顽强,虽然病情加重并逐渐开始不能进食,但他挺过了大医院医生预言的三个月“大限”。按照安宁护理病房的规定,患者病情若没有进行性恶化,住院3个月后必须出院。

    面对这一局面,陈先生想到了住房、想到了下身瘫痪、不能进食给家人带来的麻烦,他对庞连智说:“我真恨自己死不掉!”,并一度想到自己结束生命。

    庞连智破例决定,让已入院三个月的陈先生继续住院。今年5月初,陈先生最终告别世界时,他已在这个病房住了9个月。

    10年来,庞连智和他的同事们送800多名老人安详地、有尊严地离开了人间。调查数据显示,在临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安静护理病房告别人生的患者,有95%的人减轻或消除了恐惧心理,能接受安宁护理的理念;所有病人的疼痛都得到了控制;97%的患者家属认为病人的愿望得到了满足,家属的心理得到了告慰,家属对安宁护理工作的满意率达到了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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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终老人的“孝子”

    在安宁护理病房里,常有一些病人会提出“最后的要求”,庞连智总是像“孝子”一样,想方设法去满足病人的这些要求,使病人没有遗憾地离去。

    2004年底,患晚期卵巢癌的许女士住进了临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安宁护理病房。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的她向前来查房的庞连智说:“明年1月3日是我54岁的生日,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我真想再吃一口生日蛋糕啊!”

    “能,一定能!到那天,我和你一起庆祝生日!”庞连智当即答应。

    临近年末,许女士开始出现了全身衰竭和进行性消瘦,不能进食,医生估计她很可能撑不下去了。然而,也许是信念和意志的力量太强大了,她顽强地坚持到了1月3日。

    那天,原本是元旦假期,但庞连智没有忘记当初的承诺,他给许女士买来了一个生日蛋糕。庞连智亲手舀了一匙蛋糕送到许女士嘴边。或许也是奇迹,已连续两周没有进食的许女士竟然咽下了这两口最后的生日蛋糕。此时,她已无力微笑,但周围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她的嘴唇在不停颤动,据医护人员介绍,这是人极度激动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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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在吃下生日蛋糕后不到8小时,许女士便带着完成人生最后一个心愿的满足离开了人世。

    王大爷在入住临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安宁护理病房后,提出想再回家看上一眼,庞连智获悉后,亲自开车送虚弱的老人最后回了一趟家。王大爷弥留时,庞连智又守在他的病床前,最终老人握着庞连智的手,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溘然长逝。

    71岁的余阿婆弥留之际提出想喝点汤,由于路途较远,家人无法回家为其烹熬,正在为难时,庞连智吩咐食堂煮一锅酸辣汤,余阿婆在咽下最后一口汤时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对于许多癌症病人在最后时刻的剧痛,庞连智要求医护人员尽最大可能地给予镇痛药物,尽量减轻或免除病人的痛苦……

    面对慕名而来想要把家人送进安宁护理病房的家属,庞连智几乎是来者不拒,想尽办法为他们提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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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先生把90多岁的老母亲送来时,已是走投无路。长期脑中风卧床的母亲由于护理不周,浑身长满了褥疮,疮口往外渗脓,散发着阵阵恶臭,令人作呕。有些部位甚至烂到了骨头,引发感染。张先生跑了数家医院请求收治,均被拒之门外。

    张先生的母亲被送进安宁护理病房时,早已昏迷,无法进食。庞连智叮嘱医生、护士们,每天给老人换四次纱布。褥疮治愈了,老人的神智竟也逐渐清醒。今年年初,老人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离开了人世。

    ■死得安详也是“艺术”

    现在,临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已成为上海市首批示范性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并被列为上海市社区卫生服务新模式改革试点单位。此外,临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还与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比利时布鲁塞尔大学、香港理工大学、上海复旦大学、美国PSBH项目中心等机构开展了多项课题合作,并已成为世界卫生组织社区老年保健合作中心的基地,也是同济大学医学院、江苏医学院、徐州医学院、上海职工医学院、郑州大学医学院等全科医学、社区护理的教学基地,并先后与香港理工大学、比利时布鲁塞尔大学建立了合作。

    据不完全统计,迄今已有500余批近7000人次到临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参观访问、进行学术交流,其中,包括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布伦特兰博士及众多国外专家和官员。布伦特兰博士对临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安宁护理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活得幸福与死得安详同样都是一种艺术。”

    文图/文龙 张鶄

    图:庞连智(左二)在查房, 百拇医药(文龙;张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