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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好医生,苦中求乐
http://www.100md.com 2006年8月3日 《当代健康报》 2006.08.03
     --全国著名普外科专家、山东大学齐鲁医院胡继康教授传略

    本报记者 尹鸿博

    文化古都

    山东淄博是中华民族古老文明的一处发祥地,经历了北辛文化,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三个阶段。西周建立后,姜尚封齐,开创了"泱泱大风"的齐国文化。

    淄博地区作为齐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长达数百年之久,被誉为"海内名都",至西汉前期仍"钜于长安"。

    淄博历史悠久,文化灿烂,名人辈出。清代文坛大家蒲松龄和他的巨著《聊斋志异》以其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越来越受到国内外的关注,清代文坛领袖王渔洋、赵执信和蒲松龄被后人并称为孝妇河畔三名人,积淀深厚的齐文化,使淄博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文化之都。

    我国著名普外科专家、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外科主任医师胡继康教授就出生在这里,虽然少小离家,至今已经有60多年了,但现在一提起胡继康,淄博博山老家的乡亲们没有不知道的。在家乡,胡继康是名人。过去医疗条件比较差的那些年头,胡教授经常是送走一帮看病的老乡,然后又迎来另一帮……一晃60多年过去了,如今,胡继康教授已年近八旬,快80岁的他送走的是岁月,留下的是乡亲们的惦记和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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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学世家

    胡继康1928出生于山东淄博博山的医学世家--父亲胡璧臣是当地的名中医,姨夫卢子佩是地下党,也是一位很有名气的西医大夫。从很小的时候,胡继康就跟随姨夫学医。同龄的孩子还赖在父母的怀里撒娇的时候,胡继康就会给病人打针了。

    后来,由于工作需要,姨夫卢子佩回到了部队,胡继康也随父亲举家搬到青岛。在父亲身边,胡继康边干边学,随父坐诊、出诊、抓药,样样拿得起来,就这样过了3年。

    如果没有变化,胡继康以后的人生会和父亲一样,悬壶济世,治病就人。可他并不满足这样的人生,他还想学习更多的东西,他想上大学……

    1950年,胡继康如愿考上了齐鲁大学医学院。就这样,新的人生开始了。

    优秀学生

, 百拇医药     上个世纪50年代初,学生团员还很少,所以身为共青团员的胡继康,刚进大学就入了校学生会,担任学习部长。当时的齐鲁大学是教会学校,信教的学生很多,而校学生会是团省委在高校里最重要的政策传达和贯彻部门,所以胡继康和他的同学们承担着大量的工作。

    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学习。当时的齐鲁大学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如果学生有三门考试不及格就得卷铺盖回家,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学生们的压力非常大,但学习气氛却非常浓厚,也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中,胡继康通过努力的学习和实践,奠定了他日后成为外科权威的基础。

    1955年,胡继康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并被留在了附属医院,成为一名外科医生。

    业精于勤

    初做外科医生是非常辛苦的。"三基三严"的管理要求、认真严谨的专家查房,都令胡继康和他的同事们倍感紧张,有的同事甚至在和专家一起查房前要偷偷吃一片阿托品,以达到不冒汗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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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环境让平时就刻苦学习的胡继康更加刻苦,每每累了想多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都会想起父亲供他和弟弟妹妹上学的艰辛,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里,父亲胡璧臣硬是凭着自己的中医小诊所供胡继康兄弟姊妹5人中的4个上了大学。身为老大的胡继康当然知道父亲的艰辛,这让他比别人更加努力的工作、学习。

    在做住院总医师的时候,大约有整整一年的时间,胡继康每天都是24小时连轴转,白天忙科里的事情,晚上要值班,来了外科急症病人要手术,有时候只能在麻醉师给病人打麻醉的时候迷瞪一会儿,然后一个骨碌爬起来,就全身心投入到手术中。刚开始有很多同事一起这么做,后来渐渐的只剩下几个人在坚持--没有谁能够整天、整月甚至整年像这样不分白天黑夜地一直工作着。

    胡继康坚持下来了,就像十几岁时跟随父亲治疗大批的疟疾病人一样,白天干完晚上又接起来,经历过这样的生活后,工作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难以忍受了。相反,他为能治好病人而感到骄傲和幸福。就这样,勤奋、吃苦、好学给胡继康带来了丰硕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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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8年,毛泽东主席批示西医学习中医,山东省举办了首批西学中学习班,胡继康参加了,经过三年学习,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

    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山东省中医院通知他去上班,原来胡继康和另外两名同学因为成绩优异而被中医院留下了!

    但这时候医学院附属医院不干了,他们不放胡继康,双方僵持了好长一段时间,谁都不想放过这样一个人才,最后不得不惊动了卫生厅,就这样,医学院硬是把胡继康给留了下来。如果当初的结果不是这样,我们今天看到的胡继康,或许已经成为一位和他父亲一样出色地名中医了。

    硕果累累

    胡继康曾任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外科教授、主任医师。并先后担任大外科主任、临床外科教研室主任、手术学教研室主任、肿瘤实验室主任等。在外科工作50余年。

    虽然没去中医院工作,但胡继康并没有白学三年中医,凭着早年跟随父亲积累的经验,凭着三年系统的理论学习,在西医院的胡继康先后开展了一系列中西医结合治疗外科疾病的研究,并获得了丰硕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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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1970年重点从事消化道肿瘤的临床和研究工作,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特别对肝癌诊治有较深的造诣。1975年在山东肝癌散发区开展了早期普查并进行小肝癌手术切除,取得显著成效。在动物实验的基础上开展了肝异位移植术。

    1981年在国内首先进行了常温下肝血流完全阻断扩大肝切除,在阻断方法和麻醉方法上均有突破性改进,并与日本东京杏林大学进行了学术交流。近年来主要致力于肝癌手术的肝段切除术,对手术难度大的中央型,如1,4,5,8各段均进行了成功的切除。

    其科研成果"乳癌保留乳头的手术和病理研究","腔内三维超声术前直肠癌的分析研究","直肠癌脱落细胞学检查"等,分别获全国普外科优秀论文二等奖、山东省科技进步二等奖、三等奖,"中西医结合治疗溃疡穿孔"获卫生部一等奖。先后在国内外发表论文60余篇,主编、参编《现代肿瘤外科学》、《现代临床外科》等论著9部。

    多年来的辛勤耕耘,使得胡继康教授在普外科领域特别是肝癌的研究方面,建立了较完整的体系和特有的风格,他医术精湛,在同行中享有很高的威望。曾担任中华医学会山东分会肿瘤学会副主任委员、山东抗癌协会副理事长等职,并被聘为山东医科大学硕士研究生导师,享受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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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说,胡继康教授为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外科的建设和发展做出了积极贡献,他见证了医院的发展,医院见证了他的成长、成熟和辉煌,如今的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和胡继康,像极了土地与树木--大地宽广,厚德载物;树木繁茂,枝叶清华,是他们共同构成了我们今天这个难得的世界--为患者承载病苦,为病人遮蔽伤痛。

    肿瘤专家

    胡继康教授开展肿瘤的外科治疗是非常早的,他最拿手的还是肝癌的治疗。这还得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当时,周恩来总理指出,肝癌是常见病、多发病,应该积极的防治。那时的肝癌治疗,是典型的半肝切除,即如果肝右叶出现一个小肿瘤,整个右叶都要被切掉,而且还有复发的可能,死亡率也很高,严重危害到人们的健康状况。

    胡教授谈肝癌防治,先是从病因开始:在国外,肝癌的发生多以酒精肝为主,即长期饮酒过量所致,而我国多以肝病迁延恶化所致,近来酒精肝的比例有所增加,像乙型肝炎,迁延恶化会导致肝硬化,到了一定阶段就可能发生癌变。由于六七十年代我们的医疗检查和诊断水平还比较低,致使很多肝癌到了晚期才得以发现,这是造成死亡率高的一个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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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随着B超、CT、磁共振的广泛应用,如果注意检查,肝癌的早期诊断是不成问题的。在肝癌的治疗上,胡教授强调指出,很多肝癌患者在手术切除后之所以还会复发,排除癌瘤细胞易扩散的客观特性之外,治疗中切除不彻底是一个重要因素。

    胡继康教授继而解释:切除并非越多越彻底,如果检查及时准确,能早期发现,只需局部处理即可,反之则很难彻底。

    再者,由于肝脏是双血管供血,血运丰富,很多肿瘤都靠近大血管,给切除带来很大的困难。教授戏言,切肝的整个过程就是与出血斗争的过程。技术不过硬,是绝对拿不下来的,这也是为什么肝癌手术不容易做,术者少的重要原因。

    外科大夫的遗憾

    胡继康教授大半辈子都在从事肝癌的外科治疗,见证了肝癌治疗几十年来的变迁,并取得了巨大的成绩。但即便是这样一个全国著名的肿瘤外科治疗专家,仍然坦言工作中有不少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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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所周知,肝癌在诸多癌症中最为难治,被称为"癌中之王",它易转移,好复发,发病快,让人猝不及防,"切"了还会长出来。作为一名外科大夫,只是做"修修补补"的工作,没能找到治疗肝癌更好的方法,是胡教授最大的遗憾。

    而且,胡继康教授还从外科以外的角度看待问题:西方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有句话--自然是疾病的康复者。这位老人十分强调发挥病人自身的抗病能力,而医生的责任,只在于促进疾病的自然康复过程,而不是去阻拦这个过程。他对后世同行的这类告诫可以归结成一句话:不要做得"过多"。

    胡继康教授举过一个例子:我们的周恩来总理在查出癌症时,保健小组承诺,坚决不让癌细胞在总理身上扩散,结果总理为此付出了十几次手术(其中八次大手术)的代价。试问什么人能在短时间内经受住如此巨大和频繁的创伤?虽然那时我们的医疗水平较低,但观念性的东西似乎与此并不相关。

    再举一例,最早的外科医生在他们那个时代是了不起的。在截肢时,为了止痛,他们给病人放血,直到休克,疼痛问题解决了!但这种情况现在看来简直是荒唐至极。但如果再看我们的现状--牙生病了,拔掉,胃长瘤了就切掉,肝生癌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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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我们有的大夫认为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再沉淀上几十年,甚至仅仅几年,漂浮在水面上的还会是天经地义吗?不要做得"过多",不要做得"过多",胡继康教授说先贤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活到老学到老

    外科发展的另一个因素是人的主观能动性。胡继康教授闲暇时好读书,他说:当医生,苦就苦在读书,乐也乐在读书。为什么?如果一名外科医生一年不读书,连查房也无法进行--"股市行情"摸不清了。

    尤其是老大夫,关键的作用是"拍板"。很多问题都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你不了解,拿什么"拍"?普通医生看一点,你得看十点。光凭经验是吃不开了。

    还拿乳腺癌举例,经典根治与改良根治在通用的情况下哪个更好?有人凭经验选择前者,但有人就用两种方法各治疗了100例进行5年对比,发现相同情况下后者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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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科在不断的发展,但最终还是在于促进疾病的自然康复过程,而不是去阻拦这个过程。还是那句话:自然是疾病的康复者。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外科医生

    人就像一个木桶,最短的那一块才是决定这个桶是否完美的关键因素。胡继康教授认为当外科大夫也是同样的道理,光做手术成不了真正的大家,那只能是"开刀匠"。

    一个医生,如果没有理论上的思考和探索,不去全面提高自己的知识素养和生活体会,只知道埋头开刀,开一辈子,只能当"匠",不能成"家"。他还认为,其实成名成家都不重要,说到底,一把刀,救活一个人;一套理论,却能挽回千万条生命。

    胡继康教授很欣赏我国外科泰斗裘法祖院士的两句话:德不近佛者不可为医,才不近仙者不可为医。在胡继康很小的时候,父亲胡璧臣就给他讲孙思邈的《大医精诚》:"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勿避险希、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

    胡继康教授坦言,做医生,要比一般的工作辛苦,因为责任大、压力大。也有人说做医生是肥差,但如果有医生这样认为,那他就不是好医生。的确,做医生有很多地方可以赚钱,比如拿药品回扣,但这是昧着良心在做。如果病人不需要这种药,你开了,就不是治病救人,就是欺骗。病人是值得同情的,花了钱受了罪。如果你热爱这个职业,就要一切为病人着想,把这个苦差担起来,就必须认命。

    但胡继康教授认为做医生更多的是快乐。比如看好病人之后你会有成就感。病人康复了、生活质量提高了,医生就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了。

    现在,胡继康教授已经是快80岁的人了,但正是因为这种"快乐"和成就感,支撑着他--做个好医生,苦中求乐。,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