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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痛治疗:让生命安详地度过
http://www.100md.com 2006年10月20日 《医药经济报》 2006年第120期(总第2375期 2006.10.20)
     世界镇痛日专题报道

    今年10月16日是第三个世界镇痛日,10月16~22日又是2006年“中国镇痛周”,各地相继开展相关活动,中国抗癌协会以“三阶梯止痛•世界二十年•中国十五年”为主题也召开了会议,纪念这个意义重大的日子。

    1986年,世界卫生组织(WHO)提出:人类已经能够使用比较简单的方法,对轻、中、重度癌痛按阶梯用药,绝大多数可以达到良好的止痛效果。这种止痛方法在我国也得到迅速推广。1991年,卫生部正式发文,在我国推广“癌症的三阶梯止痛疗法”。15年来,我国已对数万名医生、药师进行了癌痛治疗的培训,得到科学正规治疗的癌痛患者也达千万人,使我国的癌症治疗逐渐向“让癌症患者无疼痛”的方向前进。

    科技进步,为的是造福人类。让我们跟随记者的镜头,看看广大医务工作者是如何让更多的癌症病人安详、舒服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的。 (驻京记者 王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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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癌痛其实是可以治疗的

    “把父亲送到医院疼痛科治疗后,我心里觉得踏实多了。”家住广州市海珠区的刘先生近日对记者说。

    今年9月份的一天,刘先生72岁的父亲忽然呼吸变得不顺畅起来,吃了20多副中药也不见好,颈椎、肩膀、手臂都感觉疼痛难忍。结果到医院一诊断,医生告诉刘先生,老人已经是肺癌晚期了。

    刘先生向记者表示,他最难受的是看到父亲剧烈疼痛时的样子:脸色蜡黄、汗流浃背、浑身颤抖、不停地呻吟,“他只要一坐起来,脖子就疼得受不了,连走路都费劲”,刘先生和妻子不得不轮流照顾他。

    日复一日,面对父亲痛苦的呻吟,刘先生愁眉不展,想法设法减轻老人的痛苦。他的一个同事听说这件事后,建议他把老人送到广州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以下简称广医二院)疼痛科去做止痛治疗。“只要不让老人那么疼痛,开心地多活几天,我这心里也就安稳了。”刘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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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老伯几乎是被家人抬进广医二院的,全身的剧烈疼痛使他一周内体重下降了好几斤。广医二院疼痛科医生对他进行心理安慰的同时,立即制订了治疗方案。经治疗,老人疼痛迅速减轻,癌症病情也得到了控制。

    家在南海的患者程先生躺在走廊的病床上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他说,他前不久得了腰椎间盘突出,在南海一家大医院做了手术,但不久又复发,由于他不想再开刀,而且担心效果不好,便来到了广医二院疼痛科。经疼痛科卢振和教授诊治后,采用射频松解,目前效果很好,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来的时候疼得厉害,在床上都不能翻身,现在可以动了,感觉很好。”程先生对记者说,他以前没听说过疼痛科,是一个到这看过病的朋友介绍他来的,“整个下来得花将近两万元吧,但如果在骨科做手术的话起码要三四万元,而且还要开刀。”显然,程先生对疼痛科专家的治疗非常满意。

    广东省疼痛学会秘书、广医二院麻醉疼痛科主治医师黄乔东在接受采访时介绍:“癌痛其实是能够治疗的,过去由于医疗水平比较低,对癌痛的治疗比较困难。最近这些年,疼痛治疗技术发展越来越好,对于癌痛的治疗手段和方法越来越多。有许多新的药物治疗方法,也有许多新的介入治疗方法,可以成功地控制癌症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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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癌痛的威力,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名誉主任委员罗爱伦教授曾有过描述:“如果没有经历过,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那种痛苦。病人疼起来时,别说大汗淋漓、满地打滚,就连求医生‘让我死吧’的都有,甚至发生自杀的悲剧。”有专家甚至指出,癌痛已经成为一个社会问题。

    关于目前治疗癌痛的主要方法,黄乔东介绍,广医二院疼痛科作为“中华疼痛学会第一临床中心”,基本代表了南方最先进的癌痛治疗水平。他介绍,一般的癌痛病人,都要先遵循国际通行的“三阶梯疗法”。“但由于过一段时间后,病人会产生耐药性,就得加大药量,这样,副作用就会越来越大。所以,现在我们还经常采用微创治疗方法,有人还提出可将之作为‘第四阶梯’治疗法。比如通过CT定位引导、毁损痛觉神经等也可以达到持久止痛的目的。”

    黄乔东告诉记者,他们现在的微创治疗主要指采用一种俗称“吗啡泵”的先进仪器,如同“月饼”般大小,非常方便,将其植入病人体内,“吗啡泵由电脑直接控制,药品直达中枢神经,控制疼痛。它的好处是,吗啡泵里的吗啡量是原来口服量的1/300,而且镇痛效果好,副作用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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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黄乔东介绍,吗啡泵分为进口和国产的,进口的每个要10多万元;国产的因为没有动力系统,只需4000元。此外,还有一种神经刺激器,价格也在8万~10万元,主要用于神经性疼痛治疗,“这些进口仪器由于较昂贵,癌症病人用的还不多。”

    我国推行三阶梯止痛疗法初见成效

    癌痛是21世纪公共健康的大敌。根据2000年WHO的报告,全世界每年新出现癌症病人900万人,因癌症死亡人数超过700万人。值得重视的是,癌症疼痛是癌症病人常见的症状,是一个普遍的世界性问题。有效的镇痛治疗对提高癌症病人的生活质量十分重要。

    1982年, WHO癌症疼痛治疗专家委员会经过科学论证达成共识,一致认为合理使用现有的药物和知识,可以控制大多数癌症患者的疼痛。1986年,WHO发布《癌症三阶梯止痛治疗原则》,建议在全球范围内推行癌症三阶梯止痛治疗方案,在癌痛治疗中,药物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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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国将癌痛治疗提上议事日程始于1990年。在孙燕、李同度、陈妙兰等专家教授的积极倡导下,1990年,我国卫生部与WHO专家合作,正式开始推行WHO癌症三阶梯止痛治疗方案。1991年,卫生部以卫药发(91)第12号文下达了《关于在我国开展癌症病人三阶梯止痛治疗工作的通知》。1993年,又以文件形式发布了《癌症病人三阶梯止痛治疗指导原则》。1999年,我国出版《癌症病人三阶梯止痛治疗指导原则》修订版,并在2002年再版。

    制定中国癌症疼痛治疗指南以后,我国在癌痛治疗方面的知识不断更新、规范和普及。1993年至1997年期间,中国卫生部与WHO、美国威斯康辛大学和美国M.D. Anderson癌症中心联合举办了十余期癌症疼痛姑息治疗培训班及骨干培训班。近年来,中国抗癌协会、全国癌症姑息治疗及康复专业委员会、各省市肿瘤专业学会组织及制药企业积极参与癌症疼痛知识更新的继续教育学习班及学术活动。全国各省、市、地区都举办了各种推行WHO癌症三阶梯止痛治疗原则的学习班、专题学术研讨会和病例讨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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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这些继续教育项目和学术活动,促使大多数肿瘤专科医护人员、医药管理人员对癌症疼痛问题有了较深刻认识。我国越来越多的癌症疼痛患者也因而得到了合理的止痛治疗。有专家表示,WHO癌症三阶梯止痛治疗方案可以使85%癌症患者的疼痛得到有效缓解,75%以上晚期患者的疼痛得以解除。

    据了解,阿片类止痛药是癌症疼痛治疗的关键性止痛药物,也是推行WHO癌症三阶梯止痛治疗原则的重点和难点。因此,阿片类止痛药的消耗量成为反映国家和地区癌症疼痛患者是否得到合理止痛治疗的重要评价指标。此类药物在医疗目的方面的使用量越高,说明一个国家对疼痛治疗越重视,对生命质量越关注。

    据北京协和医院麻醉科主任黄宇光教授介绍,上世纪90年代初,我国人均吗啡使用量为0.01毫克/年,丹麦的使用量为我们的6500倍,美国为2800倍。现在随着技术和观念的进步,我国每年医疗目的的吗啡使用量已由10千克增加到了目前的250千克以上,差距明显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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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1991年卫生部下达第12号文件开始开展三阶梯止痛疗法到现在, 15年来,在全国各地医学专家和政府管理人员的支持以及广大医务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下,中国的癌症疼痛治疗工作在多方面都取得了较大进步,推行癌症三阶梯止痛原则已初见成效,数十万癌症疼痛患者从中受益。

    疼痛治疗任重道远

    但据了解,尽管经过15年的努力,我国在癌痛治疗方面成效初显,但整体的疼痛治疗水平任重道远。国际著名疼痛专家、美国南加州疼痛治疗中心主任莫世湟教授日前在广州称,近年中国的临床癌痛治疗有所发展,引进了很多新药物和先进仪器,但治疗规范比较落后。作为主要缓解疼痛的治疗药物——吗啡,2005年在中国的消耗量仅为253公斤,人均消耗量只是发达国家的1/170。目前仅有41%肿瘤患者得到有效缓解,而晚期癌痛患者仅有25%得到有效缓解。

    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疼痛诊疗科主任、中华医学会疼痛学分会癌痛学组组长倪家骧教授认为,在我国,大城市的癌症患者有一半能得到癌痛治疗,而小城市和农村能得到相应治疗的患者很少。过低的、医疗目的的麻醉药物使用量自然对应着过低的癌痛治疗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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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我国的癌痛治疗水平还如此低?倪家骧认为,首先是癌痛治疗未被纳入医保,选择的人自然少;其次,我国医疗水平较低,很多地方医院的医生甚至都不知道癌痛还需要治疗,一些医护人员知道该治却不得其法。而在发达国家,止痛是肿瘤医生等专科医师的必考内容;另外,我国专门从事止痛治疗的大夫很少,疼痛专业的软件和硬件也急需投入。

    广医二院疼痛科主治医师黄乔东向记者介绍,人们的观念问题,也是阻碍癌痛治疗发展的重要原因,其主要表现就是“成瘾恐惧症”——将耐药和成瘾混为一谈,怕用“吗啡”等这些药物后上瘾,这样的意识严重影响到对癌症病人的用药,“其实这跟吸毒上瘾是不一样的,‘耐药’是指药物作用在使用过程中逐渐下降,必须通过提高剂量来达到原有的止痛效果,只要疼痛消失,病人可以成功停止药物治疗;而‘上瘾’是一种精神上的依赖,病人不管痛与不痛,都很想服药。”

    莫世湟教授指出,缓解病人的疼痛才是最重要的,中国必须走出吗啡是鸦片类用药的认识误区,担心镇痛用吗啡上瘾是不必要的。有流行病学调查显示,在以镇痛治疗为目的的治疗下,吗啡成瘾的实际发生率仅为一万分之一左右,非常罕见。中国工程院院士、国际著名肿瘤专家孙燕院士说过,他治了一辈子癌症病人,还没见过吃药成瘾的。美国的一项调查也显示:1万余例使用阿片类药物治疗的病人中,仅22人成瘾,而这些人都曾有药物滥用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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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据了解,由于疼痛科还属于新兴的边缘学科,经济效益并不显著,目前国内很多医疗机构甚至还没有开设疼痛科或疼通门诊,从而导致患者求医无门。

    黄乔东向记者介绍,虽然疼痛科的优势正在逐渐体现,但现在还只能是麻醉科下边的一个分支学科,一般都由麻醉科管理。很多医院担心不能带来经济效益,便没有开设疼痛门诊。“比如我们医院的疼痛科,上世纪80年代末就设立了,是广东省成立最早的;1997年又率先开设了中心病房,现在拥有全天候疼痛专科门诊和10张疼痛专科病床,专家就有四五个。像这样规模和水平的疼痛科在全国也不多。”

    有专家指出,当前应该进一步加强癌痛治疗知识宣传教育。过去15年癌痛治疗知识宣教工作重点放在大中城市的肿瘤医院及肿瘤专科,今后应该扩大范围,重视医学生、低年资医师、基层医院医师的宣教工作,同时进一步重视公众的癌痛知识科普教育。

    “特别是应该加强对公众的癌痛知识的宣传。”黄乔东介绍,在宣传疼痛中心方面,他们也做了不少工作,比如科主任经常出去讲课,散发一些宣传资料给病人及家属,“我们还开通了一个疼痛热线网,有网上门诊。最有效的宣传途径当然还是病人之间的口碑相传,很多病人都是其亲戚朋友介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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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5日,记者来到广医二院住院部的四楼疼痛中心病房,发现这里的十多张病床都已满员,走廓上都加了不少床位。病房的刘晓明医生向记者介绍,疼痛中心病房和泌尿科的病房是挨在一起的,一共设了13张疼痛病房,经常满员,如果病人再多,8楼还有床位,“但一般癌痛病人住院的不多,除非在家里实在控制不了的。像今天就只有一名癌症患者。”

    谈到对癌痛治疗未来的发展期望,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的倪家骧教授认为:“癌痛治疗反映了医疗观念更新的速度、技术更新的速度和医疗管理的水平,它是患者的基本权利。”他希望能有更多的政策、资金投入到癌痛治疗和宣传中去,比如加强对基层医疗单位的支持,有关部门制定政策时更多地参考临床经验,鼓励投入更多资金。

    据了解,进入21世纪,临床疼痛治疗学已进入规范化疼痛处理、循证疼痛医学和个体化治疗的发展阶段。专家指出,除了加强宣传教育和解除“成瘾恐惧症”思想束缚外,必须进一步推行和完善规范化疼痛治疗工作,加强对难治性疼痛发病机制及治疗方法的研究,加强对癌症疼痛规范化综合治疗的研究。进一步研制更方便和安全止痛新药及新剂型,降低费用,保证癌痛止痛治疗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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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HO曾提出:到2000年,让全球范围内的“癌症患者无痛”。这个目标充满了对绝症患者的人文关怀。但今天看来,这个目标远未实现。即使在发达国家的癌痛患者,仍有50%~80%的疼痛没有得到完全的控制。面对这一世界性难题,中国的医学专家们任重而道远。

    链接

    癌症三阶梯止痛疗法

    癌症三阶梯止痛治疗方法包括:轻度一般可以忍受、能正常生活的,主要应用非甾体类抗炎药、止痛药;中度为持续性疼痛,睡眠受到干扰、食欲有所减退的,主要应用弱阿片类药物(如可待因);重度为睡眠和饮食受到严重干扰,疼痛加剧的,需要使用强阿片类药物(如吗啡)。

    今年7月30日,广东省中西医结合肿瘤治疗中心向外界公布了目前国内癌痛治疗进展情况:目前中国癌症患者450万,每年新发病人180万,死于癌症的人数高达140万,其中51%至61%的癌症患者有不同程度的疼痛,癌症三阶梯止痛疗法任重道远。

    医药经济报2006年 医院周刊第39期, http://www.100md.com(张永超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