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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丹阳:珍爱乳房(四)
http://www.100md.com 2006年11月16日 中国乳腺癌患者公益网
     术后

    推床喀啦啦做响。

    “我的手术还没做完呢,你们怎么就把我推出来了?”是我的声音。

    “她怎么这么清醒?”麻醉师或者是护士的声音。

    推床继续向前。电梯门开了。电梯门外依稀站了很多人。

    “丹阳,大姐来看你了。”丈夫的声音。

    “大姐,我爱你。”大姐是丈夫的姐姐,与我一向关系密切。

    “赵昆来看你了。”

    “赵昆我爱你。”我的高中同学闻讯从河北赶来。

, http://www.100md.com     “慧娟和甜甜来看你了。”

    “我爱你们。”刚刚失去了丈夫的弟媳和她的四岁的女儿,我弟弟漂亮的女儿。

    把每个人都真心地爱了一遍。

    于我来说,这是离开人世前留给所有亲友的最后倾诉,错过了就再没有机会。

    丈夫说被护士从电梯里推出来的我眼睛睁得圆圆的,饱含着泪水,只是一眨不眨,仿佛是清醒着的。原来我的眼睛在手术期间始终睁着,那汪泪水正是全麻前一刻存在那儿的。

    丈夫说我说话的声音很大,他形容起来是用的“喊”字,而在我的世界里,我的声音象耳语般微弱,但我确实是用尽全力的。

    本来等候在那里的人心里只是为我被宣判为癌症患者而感到沉痛,也还不至痛到要流泪的程度,未曾想推出来的这个人正在拼命做临终表白,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湿了眼眶,潸然泪下。心想这人真是干电视的,被全麻了还在玩命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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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停地诉说中被推进了病房,知道是护士指挥着丈夫和哥哥把我抬到病床上。

    有人在说:“她怎么总是说呀。”

    同病房一床的王老师答:“她是受刺激了,你想呀,我这么大年纪知道得了癌我还难过呢,她这么年轻就得了能不受刺激吗!让她安静,让她安静会儿,先别跟她说话。”

    “不,阿姨,我不能不说,我必须得说。”那一刻非常害怕谁剥夺了我临终表白的最后权力。

    中午一点多,在手术后半麻半醒的状态间滞留了大约半小时后,我终于回来了。病友们讲她们是在傍晚才醒来。

    以上是我的真实记忆,然而这并不是真实情况的全部,术后每个人都重新对我描述当时我的状态和话语,一人一个版本,每个版本都像是一段催人泪下的剧情,感人但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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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急于同医生对证在手术时我记得的每一句话是否准确,我都说了些什么,哪一部分是我想到而未说的,与我对答的医生是谁。但是医生有职业规范,每一位都只是泛泛地回答说:“你一直在说你的儿子。”给我主刀的游主任是我丈夫弟弟的岳父,在通常我一直称他为游叔叔,连他也不肯告诉我在手术台上我所讲话内容的细节,但是他回家后给家人讲了一部分,游主任的女儿,我的相交不多的妯娌,听罢泪湿双眼。

    给每个来看我的人都讲这份极其奇妙的经历,每讲必笑,听的人边哭边笑,或者有哭有笑。

    因为这死过一回的奇妙经历,使得重生后的我一直处于莫名的兴奋中,冲淡了对病症的焦虑,冲淡了手术带来的痛苦。于生死之间,我清楚地看到心里存留的唯一内容,是爱;清楚地了解,心所以无畏惧地面对死亡,是因为我在人世的光阴中一直被爱着。

    生死之间的顿悟让我终于明白: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只有两件事,一件是爱,一件是被爱,拥有她们,就拥有了最完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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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是如此重要,只要有爱,无论生死,心都是暖的,都是可以坦然面对的。

    新的生活将如林志炫歌中所唱:这就是爱,好好爱,就让我爱,好好爱。

    手术后的我见到每个人都笑得阳光灿烂,那正是我的真心所现。我的笑容不是刻意做给大家看的,我也没想努力去扮演一个坚强的女人,我笑,是因为有喜悦在身体里蔓延。

    感谢这次手术,让我有了一份奇特的经历。

    感谢命运,他在残酷地给了我致命一击的同时也给了我对生命新的感悟。

    我幸运,并且我相信这份幸运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拥有的,那是上天,特别给我的,为了这份上天特别的眷顾,为了美好的生活,我没有理由不快乐。,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