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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前的沉思
http://www.100md.com 2007年3月1日 《当代健康报》 2007.03.01
     (北京)青青草

    父亲再一次住进医院,是从弟弟的电话中得知的。父亲被确诊为恶性肿瘤,则是到了父亲的病床前才知道的。2006年10月,一个让我心疼的月份。从父亲身边回来还不到两个星期,就不得不再次请假到父亲身边。这次到达的不是农家小院,而是市里的医院大楼。

    在父亲的病房里,看着父亲倦屈着躺在病床上,不禁黯然神伤。曾经多么坚强的人,在病魔面前也无能为力!父亲难受地流出泪来。他一次次叙述着自己怎样来到医院,身体里怎样一点没有劲,怎样差一点一下子死去。看得出,父亲在生死面前是坦然的,但是生的愿望还是极其地强烈。

    在每一个来看望者的面前,父亲神定气若地说到死,说到年龄,说到一生的苦与乐,幸福与不幸。然而我看到的所有,都是父亲对病患在自己身上的想不到,想不通。虽然大家都瞒着父亲把最坏的消息告诉父亲,但是都会谈到父亲的所有成功与获得,子女的幸福与孝顺,与同村同时期人相比的强处。也会似乎无意地说到死对于每个人的必然。每每在这样一些谈话中,我会注视着父亲的面色。我还是会在心底里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医生的诊断出现问题,希望那些不明确的地方只是一般的问题,而不是致命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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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早晨输液时,父亲就会沉睡过去。看着输液管里滴答滴答地药剂,看着父亲脸上那些深浅隐显的斑点,就油然而生许多想法。会想到父亲坎坷的一生:凄惨的童年,2岁丧父,幼年逃难,少年吃苦,11岁就进山砍柴,13岁跟大人当差,挨打受气;新中国成立后终于直起腰来,参加农会,参加合作社,参加人民公社,从农会干部到社队干部,清廉从政,带头吃苦。晚年为了子女读书成家,仍不辍劳作,辛勤耕耘。他性子急,急着集体的活,急着自己的田,急着承诺的事,急着子女的难。由于急,他说过一些过分话,得罪过一些人,也伤了自己的身。父亲的身上,累累伤痕,都是一生为家庭,为他人奉献的写真。

    父亲已经78岁高龄,本来身体一直挺好,我也常常以父母身体健康而获得的幸福而自豪。但是现在病魔来了,我的幸福也变成了悲伤。有时候我会心乱如麻,有时候我会心静如水,有时候我会心入冬季,寒冷无比。我想人生,想亲情,想孝顺,想规律。人生不就是一口气么!每天人不都是在死与生之间来回的么!只不过,平常的人在预期中是会死而复生的,而病中的人却是预期着永远的不再醒来。悲伤着的,就是永远失去他的思想,他的忧伤,他的高兴,他的骄傲,他的幸福,以及他的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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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一再说,年岁大了活着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了,如果早几年死去,就不会受什么罪了。我想这是真话。活的痛快与去的利落,不受罪地活着,当然是人生的幸福之一。可是,人哪能想得到什么就有什么呢?从来人生就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从来人生就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人只能努力地争取,才能得到一部分所希望得到的;人只能适应社会自然,而不可能让社会自然适应个人意志。

    病房里,病床前,这个病人这样的症状,那个病号那样的情况。有什么毛病都没有的人么?没有。有一个阶段没有毛病的人,有没有大毛病的人,而绝无从来没有任何毛病的人。有完美的事物么,想来也是没有的。在我们的工作生活中,有时候对人对事求全责备,没有余地,这是违反事物本来面目的。但是我们在平时却一点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也得不到反思的启示。想想人生,想想所做过的事,需要思考修正的认识真不少啊!

    病情稳定的情况下,按照医生的提示,我们要求父亲出院,回家静养。告别病床的时候,我想象着下一个病人的入住,下一个病人的检查确认,下一个病人的康复。

    从医院出来的那一刻,我想对所有的人说,好好活着,平时多注意自己的生活,善待自己的身体吧。人生真的不易;生命,又真的太脆弱了。,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