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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10251805
略论敦阜与肥胖
http://www.100md.com 《广西中医学院学报》 1999年第3期
     作者:赵 琳

    单位:广西中医学院基础医学系(南宁市明秀东路21号 530001)

    关键词:敦阜;肥胖;土;脾胃

    广西中医学院学报990301 中图分类号R221.1

    肥胖系指超过正常体重30%以上者,或体内脂肪含量超过一定范围者。肥胖本非专业用语,但近20年来,随着肥胖人数的增多,以及肥胖对健康的危害日益显现,此一非专业用语亦成为医界日益关注的课题。

    肥胖与疾病的相关性,古人已有认识,如《傅青主女科》之肥胖不孕说,清陈士铎《石室秘录》之肥人治法等,然鲜有专论肥胖者。近读《素问五常政大论》,于其“敦阜”条下留连不已,以为敦阜之内涵与肥胖关系殊切,遂立此论略述其义,期能对肥胖之认识及证治有所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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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敦阜之涵义

    敦阜一词出自《素问五常政大论》,其有“帝曰太过何谓?岐伯曰:木曰发生,火曰赫曦,土曰敦阜,金曰坚成,水曰流衍”。土之太过即为敦阜,那么,敦阜的内涵是否能揭示其与肥胖的密切关系呢?

    首先从文字的意义看,“敦”,《五经文字》曰:“厚也”,《史记历书注》曰:“盛也”,《扬子方言》曰:“大也”;“阜”,《释名》曰:“土山日阜言高厚也”,《玉篇》曰:“肥也,盛也”。由以上诸义可见,敦阜乃言物形之盛厚肥大貌。若以人言之,则盛厚肥大貌即肥胖也。另者,从类象讲,造成肥胖的实质是什么呢?从肥胖二字的释义亦可了知。《说文》曰:“肥,多肉也。胖,丰体肉也”。由此可知,古人乃以来认识肥胖。其未将肌肉与脂肪作出区分,而是统归一类。故《说文》在释义脂肪时亦以“肥”释之。肉在五行属土,由脾所化生,即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所云:“中央生湿,湿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属土类,由脾所生,土太过亦将至肉太过,肉太过则为肥胖。故土太过为敦阜,无论从文义和医义都与肥胖有密切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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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从经义言,《素问五常政大论》曰:“敦阜之纪,是谓广化,厚德清静,顺长以盈,至阴内实,物化充成,烟埃朦郁,见于厚土,大雨时行,湿气乃用,燥政乃辟,其化圆,其气丰,其政静,其令周备,其动濡积并,其德柔润重淖,其变震惊飘骤崩溃,……其畜牛犬,……其象长象,其经足太阴阳明,其藏脾肾,其虫倮毛,其物肌核,其病腹满四肢不举,大风迅至,邪伤脾也”。上述经文可从如下方面思维之。其一,经中之“盈”、“内实”、“充成”、“圆”、“丰”等,若以人之形体言,则与敦阜之文义无别,盖喻人之肥胖也;其二,以上之圆、丰、充、盈乃从形体言,若以质性言之,称量超重,质地柔润,按之如淖,则为敦阜之特征,故经云:“其德柔润重淖”;其三,从外象言,肥人多懒动、懈惰,可用一静字形容,故经云:“其政静”;其四,以肥胖之形成言,按现代之观点,肥胖乃脂肪代谢障碍,脂肪之合成大于分解,致脂肪过度蓄积即为肥胖。而经中之“其动濡积并”,正好表述了这个过程。濡者滞也,障碍也,与积义同,即蓄积也,“其动濡积并”即言此代谢障碍之后引起过度蓄积的过程;其五,以病机言,西医论肥胖虽责之脂肪,然中医多以湿痰论之,经云:“敦阜之纪,湿气乃用”,即从根本上揭示了肥胖的病机;其六,以病候言,则如经中之“其病腹满四肢不举”,肥胖者之脂肪虽积于各处,然以腹部之堆积为特征,俗以“大腹便便”喻之,即此“腹满”也,又肥人四肢多懈怠,懒活动,此即“四肢不举”;其七,以经络藏象言,肥胖乃土太过所致,故在经与足太阴阳明相关,在藏与脾胃相关。以太过者必兼所胜之病,故经云:“其经足太阴阳明,其藏脾肾”;其八,以物候言,则“其畜牛犬,其物肌核”甚能揭示敦阜与肥胖之关系。“其畜牛犬”,虽言敦阜之纪,牛犬类动物之胎孕、繁殖皆较它年旺盛,若从肥胖角度言之,则牛犬为生长红色肉类的动物,而红色肉在含高量饱和脂肪,食之最易导致肥胖及高脂血症、高胆固醇血症〔1〕;“其物肌核”,《说文》:“肌,肉也。”核,即植物之果仁、种实。动物脂肪主要存于“肉”中,植物脂肪主要存于仁实之内,故“肌核”实指动植物含脂肪最多的部分,多食之当然易致肥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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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从敦阜看肥胖之形成

    如上所述,敦阜无论从医文及经义皆与肥胖关系密切。故从敦阜入手来探讨肥胖,必能有助于了解肥胖的形成。兹据经义略述于下:

    其一,既然敦阜为土太过,考虑肥胖亦应围绕土系统这个中心环节。土于经络为足太阴阳明,于藏府则属脾胃。《素问灵兰秘典论》云:“脾胃者仓廪之官,五味出焉”。又经云:“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即外五味系由大地之土壤中生长出来,而机体所需之内五味则由脾胃这块土来生长。外五味经胃而入,内五味由脾而出。故仓廪之官实言脾胃主仓廪之正常出入,唯有正常出入,方能保证机体营养及代谢的平衡。若土现太过,则仓廪必生“其动濡积并”之害。动者言仓廪之贮运及出入过程,“濡积并”言在敦阜之影响下,此一过程发生的改变。濡者滞也,障碍也,这一障碍究系入之障碍,以入多出少,入易出难,故致仓廪积,积久必致满盈之患。此与脂肪代谢过程中合成多而分解少,合成易而分解难,久之脂库满盈而致肥胖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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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二,土太过为敦阜,那么,这个太过究系阴之太过,还是阳之太过?是令之太过,还是形之太过?由上述考证可知,此太过显系形之太过。《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阳化气,阴成形”。据此则知,此太过亦为阴成太过。正常情况下,土之阴阳协调,“化气”与“成形”相对平衡,故既能使机体保持旺盛精力,又具强健之体魄。土若太过,则上述平衡必遭破坏,致阳化不足,阴成有余,有余则形盛而肥胖也。

    其三,经云:敦阜之纪,其政为静。《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阴静阳躁”,故静为阴而利成形也。又道家云:“动则生阳,静则生阴”,静而少动,则阳生不足,阴生有余,故化气少而成形多。再者,脾主四肢肌肉,运动者,运动四肢肌肉也,故动于全身虽皆有益,然于脾胃系统之意义尤大,以其能畅达脾土,帮助运化,使阳用无碍,故能杜绝肥胖之形成。又,以出入言,出者为阳,入者为阴。阳用不足,必致仓廪之出障碍,而生“濡积并”之患。

    其四,依经所云,敦阜之纪“其畜牛犬,其物肌核”,此言牛犬之畜,肌核之物与敦阜同类,“同类相聚”者言其加也,故食之必增敦阜必益肥胖。此从食上言敦阜言肥胖,与现代之见解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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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肥胖之危害

    敦阜与肥胖的上述关联确立之后,由其太过所致之危害亦可从医文二者了知。《说文》曰:“肥,多肉也,从肉从月,会意”。《康熙》所载徐氏之释曰:“肉不可过多,故从月寓戒”。肥本多肉,而肥之造字却寓肉不可过多之戒,足见古人对肥胖危害的认识是十分深刻的。即如《肥篡》所云:“谷气胜元气,其人肥而不寿;元气胜谷气,其人瘦而寿”。〔美〕查涅斯克里曼等所著之《心脏病》亦言:“超过正常体重30%就称作肥胖。它会以同样的方式危害你的健康。它也能大大增加你患冠心病的可能。从Framingham研究中发现,50岁以下过度肥胖的女性是同一年龄组正常体重女性患病风险的2.5倍以上。肥胖男性的情况也与之类似。这种风险随着肥胖程度的加重而上升。……另外,肥胖还可以增加其它的致病因素。研究表明,20~44岁的肥胖者患高血压的机会是正常人的5.6倍,患高胆固醇血症的比例是2.1倍。45岁以上的肥胖者患高血压的机会是正常体重者的两倍”〔2〕。肥胖对健康的不良影响是多方面的,以上列举的现代心脑血管病、高血压仅为其中之一,此类疾病多因中风、心梗致死,而中风、心梗之作,迅如雷鸣闪电,势如排山倒海,经中所言:“敦阜之纪,其度震惊飘骤崩溃”,即可喻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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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肥胖本身虽非大病,然而却从本质上揭示了脾胃的失调与阳气的失用,而脾胃者,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伴随肥胖而来的危害却不容小视之。

    4 从敦阜看肥胖之防治

    既敦阜肥胖为土之太过,故其防治亦不离此,亦当以恢复平气,调理脾胃为中心环节。病机十九条言:“诸湿肿满,皆属于脾”。从因而言,湿虽为土气,然湿不流通,亦最易滞脾壅土,阻碍阳气,而致肥胖,故经云:“敦阜之纪,湿气乃用”;从果而言,肥胖之形,与“胖满”相类,故肥胖之防治当谨守此条病机。概之可分为二:

    其一,肥胖之症重在于防,此亦上工之所为。细析前述,当知其防有二,一者,适五味节饮食,少食肥甘酒酪,牛犬之肉,少餐肌核之物,如此则不与敦阜同类,且入不大出,故仓廪无盈满之患;二者,“流水不腐,户枢不蝼,动也。”故运动四肢,持之以恒,则保脾土无壅滞,阳气恒畅达,化气无碍,成形不会有余。又,脾主四肢肌肉,而从现代医学的角度言“脂肪只能在肌肉里消耗。肌肉强壮的人摄取同样数量的脂肪,很快就消耗干净;而肌肉虚弱的人不能全部消耗,剩余的脂肪就储存在身体里”〔3〕。足见适当的运动,以增强肌肉的功能,无论从传统还是现代的角度,都有助于肥胖的防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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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二,肥胖已成,则当守亦防亦治之原则。依前所述,肥胖之治,当从三主,一者,从六气言,则如经所云:“敦阜之纪,湿气乃用”,故无论何者致肥胖,“湿”都是一个共同的因素。所以,治湿乃为第一原则。治湿之法甚多,或燥湿、或化湿、或淡渗、或通利三焦,或宣发肺气,皆为治湿之常法。如二陈、平胃、五积,皆成方也。若湿郁土壅,肥胖过甚者,亦可暂取“土郁夺之”之法,故大黄之苦泄,推陈致新,为今之减肥所常用;二者,从脏腑言,导致肥胖之原因虽多,诸如饮食肥甘高粱之味,缺少运动、思虑气结等,然诸多因素最终皆需作用于脾胃,致脾失健运,仓廪出入失衡,方可致肥胖产生,故治疗肥胖亦当以调理脾胃中土为主。或健脾、或运脾、或燥脾、或温脾、或补火以生土、或疏肝以理脾,总之不离土之中心。另者,土过则肾易受伐,故兼顾肾家亦为要则,此即经云:“敦阜之纪,其藏脾肾”也;三者,从阴阳言,肥胖之共因为“湿”,共因作用于机体后,必致阳化不足,阴成有余,方能产生肥胖。故从阴阳的角度言,阳之化气不足,阴之成形有余,乃导致肥胖的结。而阴之成形有余又多由阳化不足所致,今人所云:“湿为阴邪,易伤阳气。”即为很好的说明。故若能保证阳化正常,则无阴成有余之虞。而肥胖之防治虽有多途,然殊途同归,亦皆以恢复阳用为要。阳之失用,大抵有二类,一为阳虚失用,一为阳阻失用。阳虚失用者,或因脾胃之阳虚,此可直温其脾胃,或因阳之源头不足,则当温补其命门。阳阻失用者,则当视其所阻,或行其气、或活其血、或导其痰、或发其火、或消其食、或除其湿、或达其肝木、或通其心阳,观其脉证,随证治之。总之,若不失阳用之要,则减肥利于健康,倘失其要,妄用串、截诸法则肥虽减而健康亦坏矣。为医为患,可不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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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之,本论之言,虽无意将敦阜直呼肥胖,然透过本论,敦阜与肥胖的关系却昭然若揭。且于肥胖共因、病位及病度结所作的讨论,或能有助于从经典的意义来认识肥胖,从经典的意义来理出防治方法。论之当否,乞请诸方同道教正之。

    参考文献

    〔1〕〔美〕查涅斯克里曼,科文奥斯布鲁恩.心脏病.北京:中国人口出版社,1998.53

    〔2〕〔美〕查涅斯克里曼,科文奥斯布鲁恩.心脏病.北京:中国人口出版社,1998.33

    〔3〕〔日〕春山茂雄.脑内革命.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7.59

    收稿日期:1999-05-28,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