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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男:人生就是行走的过程(1)
http://www.100md.com 2013年4月1日 《现代家庭·生活版》 20134
     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生与死,爱与被爱……

    她喜欢行走,用写作记录行走的风景,体味生命的隐忍和困惑……

    她的梦想,曾经是开拖拉机,一个渴望在乡野中奔跑的女子……

    她写诗,写散文,写小说,用文字,描绘人生的一幕幕场景……

    [海男小传]

    海男,女;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中国当代著名作家,中国女性先锋作家代表人之一。其作品《男人传》、《女人传》、《身体传》、《爱情传》在中国大陆引起轰动。已出版海男文集(四卷本)。

    [海男专访]

    安妮:从你的经历中看出,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那些过往,其实已经变成你写作的一部分回忆,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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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男: 是的,我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所谓故事就是我用生命所历经的过程,那些从出世以后耳闻目睹的一切都将成为我身体中收藏的故事。之后,是写作。作家之所以需要写作,就是一次重温一次次故事的历险过程。

    安妮:看到你说,小时候弟弟病死,被装进一个小棺材里,这件事对你和家人有怎样的影响?这会不会使得你在成长的过程中带着内心的隐痛去看世界?

    海男: 小弟弟病死那一年我才有4岁,很多记忆模糊了我的眼睛,那是一段我的年龄无法真实而具体的承担记忆的时代。再后来,母亲不断的回忆并强化了小弟弟死亡的过程。小弟弟是因出麻疹而死,因为母亲工作太忙,再加上60年代医疗制度的混乱,小弟弟没有得到好的治疗和守护。小弟弟之死成为了母亲追忆中永远的心痛,成为了我想象中第一桩最为强劲的死亡录。

    安妮:说到干校,现在的年轻人恐怕都不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情况,你能说说你那时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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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男: 我那时5岁左右,同父母乘上一辆大货车来到了金沙江畔。灼热的风,干燥的空气,湛蓝的天空,朵朵白云。江岸边有砾石、荒草、丘陵,我赤脚向江边走去,之后,这条寂寞的江成为了我童年时代的乐园,成为我们一家的避难所。在干校,我母亲和很多妇女一起养猪,父亲则和众多的男人们垦荒放羊。我在金沙江还目睹了第二桩死亡,一个在干校劳动的年轻女人失踪数日以后突然从江流中漂上岸,那是我看到的最为真实的死亡,她那被江流推上岸的身体就躺在滚烫的沙滩上,裸露的身体就像雪一样白,完全的白——那是腐烂的白,死亡的白。这次死亡使我患上了神经衰弱症,很长时间我都会在梦里尖叫。那时候,我身边的自然环境是如此的寂寥,秋天,山冈上的野生橄榄树挂满了硕大的又甜又涩的橄榄,那滋味,我至今难以忘怀。

    安妮:一般来说,作家小时候的数理化成绩都不好,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台湾女作家三毛,数学课几乎成为她成长的梦魇,而据说你小时候也很害怕数学课,为什么呢?

    海男: 不错,我的数学课一团糟,主要是一开始我就对上数学课没兴趣。那时候我已经开始看小说,我从哥哥那里寻找到当时所谓的黄书和苏联小说,每当上数学课时,我就在下面偷着看小说,这样一来,我对数字计算永远都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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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妮:你是怎么开始对阅读产生兴趣的?其实当一个人开始沉溺于阅读的乐趣时,往往就失去了和他人交往的欲望,很多文艺男女往往比较宅和自我,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海男: 热爱阅读的过程首先必须来自与书的机遇,我与书的机遇在11岁那年就开始了,它导致了我对数理化的抗拒。但真正的阅读是是17岁那年开始的,因为阅读我才开始了在笔记本上写诗。从那一年之后到三十多岁,阅读于我仿佛像一场疯狂的运动,两三天就可以将一本书读完,那是一种忘我而贪婪中的阅读,翻开第一页书恨不得马上就读完。是的,在这个阶段,我的世界是封闭的,许许多多通向外的门径似乎都已经被自己堵死了,因为读书我们由此滋生了许多虚无主义的情怀,它与现实是格格不入的。自我就在这种虚无主义的情怀中衍生而出,这是每一个文艺青年的风格特征。

    安妮:你的身上,永远有着云南的烙印,蓝天,白云,清晨淡淡的薄雾和阳光,这是你的作品带给我的感觉,很想知道,云南这片土地,到底如何孕育出你这样的一个女子?能说说你成长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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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男: 我出生在云南滇西的一座盆地,那里有蔚蓝的湖泊程海,也叫星湖,之外是金沙江从这座盆地外的峡谷间穿巡而过。我从小就跟随当农艺师的母亲在这座县城里不停地迁徙,大部分时间是在一个叫三川坝的小镇上隐居,陪同成长的还有门前的石榴树和紫薇树,它们成为了我作品中永恒的色彩,包含着凋零和不朽的隐喻。在我开始写作以后,我几乎走遍了整个云南,正是这块土地的风云变幻,让我对人生的命运和演变魔法开始着迷,这就是写作的开始,也是将写作进行下去的理由。

    安妮:成为作家,是你儿时的梦想吗?

    海男: 我儿时的梦想,是开着一辆拖拉机到荒野深处去开垦土地。因为那时候,拖拉机是我见到的最神奇的庞然大物。而且,我记忆中的一个美人就是当时的女拖拉机手,她是那个时期我的偶像。所以,儿时的我,根本没有梦想过当作家。作家梦是我17岁那年开始的。

    安妮:在你的记忆中,有没有让你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和思索的问题?无论是爱情,还是人生,甚至,包括一段挫败的坎坷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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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男: 我一生着迷的还是轮回问题。看电影《云图》时,我很赞同那句台词:“ 我们的生命不仅属于自己。从生到死,我们和其他人相连,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们的每一个罪行,每一个善举,孕育了我们的未来。” 无论是你生命机遇的一只鸟,一条河流,一座山冈,一片花丛,一首诗歌,一个人等等,都与你的前世因果结缘相联系。

    安妮:从你的书里知道你是一个热爱自然的人,行走无数地方,看过无数风景,有没有让你最不舍最难忘的地方?

    海男: 我走得最多的地方还是云南。在卡瓦博格(梅里雪山)之下,每一次去雪山之下,我都是在晨曦前到达,那是我最为之静谧的时刻,我会舍下人间万念,与那座晶莹剔透的雪山相遇,而我眼眶里那盈满的也许是雪花,也许是经文,也许是眼泪。沿着梅里雪山而下,是秋天正午时刻的澜沧江大峡谷,是黑色兀鹫盘旋的天堂,在这片地域中充满着令我灵魂不舍的远山青黛,法国人修建的茨中教堂耸立于澜沧江岸,迎向我目光的是山坡上紫红色的葡萄架。在云南,很多地方都会让我难忘,比如碧色寨,那座百年前法国修建的火车站上有米轨,有黑檀色的铁轨和枕木,有建造滇越铁路的传说,之后,我完成了长篇小说《碧色寨之恋》。, 百拇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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