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一位东北老先生特意给李学旺敬送一只水杯。千里鹅毛，以示感激。至少有半年多时间，一句话憋在老人肚子里，不说出来难受：“我这条命是您李大夫给的!”

    当初，因为全身水肿、尿检蛋白阳性，从各种征兆和指标，判定他得了慢性肾炎。偏偏老人与李学旺偶得一见，竟改变了他的求医路径。

    几十年肾科的经历，李学旺与他的病人之间已经形成一种特殊的磁场，特殊的感应力。这使他每当见到病人，总是有一种负重不安的感觉——病人将生命交给了他，他诊断的结论致关患者的生命。当时，老人说话缓慢，反应迟钝；再观察，皮肤粗糙，同时伴有全身水肿……“我怀疑是甲状腺机能减退”，李学旺竟提出与他人完全相悖的结论。随即，病人转到内分泌科，采用的是与肾病完全不同的另类治疗。于是，有了康复，有了今天。要知道，在此之前，老人曾求医大半个中国，而无一例外地被判定为肾病。

    自古，百姓有神医之说。其实，所有深邃、奥秘都有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答案。李学旺信奉诚敬。他认为，医生应该是用一生的时间去做个虔诚的小学生。

    永远探索

    李学旺属于踏着“文革”的鼓点走进大学的那拨人。荒疏学业之后，紧跟着是“赤脚医生”。因此，这拨人的经历曲线折转的角度是非常剧烈的。他曾沉寂在村卫生院，但也曾荣耀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客座教授；他做过40张床位的县医院大夫，但也做了中国最著名的协和医院的副院长。人有“知耻而后勇”已经称道，但是“得宠”而依然自惭、自咎，那在境界方面应该属于更高的一层。

    其实未必。李学旺觉得只是“习惯”。做医生应该是这样，“医学无禁区”，“追求无止境”，临床上没有太多的“公式”、“套路”。可以说，一个明智的医生是没有理由居功自傲的。为什么医学泰斗张孝骞有“如履薄冰”之说，因为每一次都可能是第一次。特别是临床医生这个职业，几乎没有可拷贝性，是身体力行极强的一门科学。

    最近，一位清华大学的学生，进入协和医院时诊断为急性肾功能衰竭。之后，经过合理治疗，很快康复。但李教授并没有就此满足，他在沉思：一个体魄健壮的年轻人为什么会突然发生急性肾小管坏死？既然是肌红蛋白引起，那么与踢一场足球又有什么直接关系？……这就是李学旺的医道。

    于是，病人做了肌肉活检。第一次没有答案。再做第二次。显现了这样的结论：遗传性疾病，因为超量的活动使肌肉溶解，从而导致肾脏功能突然丧失。在肾病的诱发因素上，李学旺又获得了意外的信息。但更重要的是，“我们不仅为病人治好病，还可以告诉他预防的方法。”

    其实不只是医生，人生也是如此，之所以结果会谬之千里，起源不过是分毫之差。多问几个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