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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学智:历尽苦难“红心”不变
http://www.100md.com 2007年1月1日 《老同志之友》 2007年第1期
     既不失武将的威严,又颇具儒将风采的开国上将洪学智,因病医治无效,于2006年11月20日22时10分在北京逝世。他病逝的噩耗通过CCTV新闻联播的播发传遍神州,一时间笔者惊呆了,想起了此前刚刚向他约稿、采访之事。没想到,如今已离我们而去,但这位享年94岁的将军,传奇色彩十足的个人魅力却令世人永远不能忘怀……

    以为“活见了鬼”的亲人破涕为笑

    位于大别山北麓的安徽金寨县(原河南商城),是全国著名的“将军县”,从这里走出了共和国将军59名,“百战将星”洪学智便出生在这里的一个贫民家庭。小时候,双亲先后去世,孤苦伶仃的他逐渐接受到了进步思想。

    1929年5月6日晚,洪学智等人举行暴动,连续攻破几家地主大院,开仓放粮。同时,秘密打入民团的地下党人鸣枪起义,这就是继鄂豫皖地区黄麻起义之后的又一重大行动—商南起义。

    不久,洪学智成为一名红军战士,当班长、当小队长,边打仗边作宣传,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我的想法很简单: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了,只要没被打死,就继续与敌人拼命!” 苏家埠战役,第一仗机枪连连长冲锋时牺牲,第二仗第二任连长冲锋时又牺牲了。于是,洪学智在火线中被任命为机枪连连长。战役结束的前一天,他冲锋陷阵,英勇杀敌。在一个小坟头前,洪学智还没来得及卧倒,只听“叭”地一声,敌人一枪打中了他,鲜血从左胸部位汩汩地冒出来,他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于是,洪学智被抬下来住进红军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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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出院后躺在担架上找部队时,正好路过家乡。快到家门口时,他怕亲人为他担心,就从担架上下来勉强步行。他的大爷、大娘正在场上打豌豆,一见到洪学智两眼直发愣,好半天才问:“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莫非是你的……”乡亲们挤满一院子。洪学智出院时领了两块钱,用一块钱买了盐,趁这时分给了大家,另一块钱给了已经出嫁的姐姐。

    家人劝他不要再走了,但洪学智归心似箭。他借口去山上姐姐家,就顺着山崖上的羊肠小道找部队去了。

    长征途中,洪学智又参加了枣阳、两河口、子午镇等血战。1935年8月底,在黑水、芦花地区,洪学智病倒了,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他的警卫员见首长性命可能难保,自己活着还干什么,便开枪自杀了。他的秘书也因为高山缺氧骤然死亡。也许是该他大难不死,一位70多岁的老中医救活了他……

    “失踪”的夫君再也“打不散”

    1936年5月30日,红四方面军在一块草地上召开全军运动会,洪学智作为军政治部主任坐在主席台上。体育比赛结束后,又表演文娱节目。张文(原名张熙泽)带着供给部一班的女兵走到主席台上,唱了两首歌。张文起音,女兵班嗓音清脆、甜美、悠扬,此起彼落的美妙歌声,引得台下男战士们呱呱呱地拍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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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33岁的洪学智失眠了,他的脑海里始终有张文的歌声在打转,始终有她的身影在闪动。他知道张文出身很苦,10岁就给地主当佣人;红军解放她的家乡四川通江时,她与哥哥一起参加了红军。但一想到“爱”这个字眼,他想:自己是三十好几的人啦,人家会同意吗?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供给部的谢政委。

    热心肠的谢政委找到张文,说:“军政治部主任洪学智你认识吧?”

    “咱们军的政治部主任,谁不认识他呀!”张文一听笑了,马上想到脸上有麻子的那个大个子。“洪主任对你印象很不错,他前天让我捎话给你,问你愿意不愿意嫁给他?”

    “嫁给他?”张文以为听错了,并且羞得满面通红。过了良久,才说:“婚姻大事,我不敢随便做主。让我考虑考虑。”

    不多久,在军领导及其夫人们的劝说下,张文“服从了组织”,与洪学智喜结良缘。结婚刚一个月,洪学智便到“红大”(“抗大”前身)学习,一别就是三年,且杳无音信。“是在延安,还是上了前线?”张文日思夜想,身体明显消瘦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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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初夏,张文来到“抗大”学习。一天,她正在窑洞里看书,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她。张文推开窗一看,见洪学智正站在坡下向她微笑。后来她才知道,洪学智是受到“张国焘路线”牵连而“失踪”的……

    此后,行军打仗,枪林弹雨,恩爱夫妻经受着血与火的考验。穿过一道道山岗,渡过一道道河流,闯过一道道封锁线,洪学智夫妇在抗日烽火的枪林弹雨中不仅经受了生命和人格的考验,也锤炼了坚贞的爱情。在晚年,他们依然相伴如初。

    逼出来的后勤司令

    1950年10月18日,毛主席电召彭德怀回京商定入朝计划,19日,彭总从北京飞回安东(今丹东)即着手部署入朝时间、兵力及线路。当日晚,邓华、洪学智、韩先楚率4个军、3个炮兵师一齐入朝,拉开了抗美援朝战争的序幕。

    抗美援朝战争是我军遇到的第一次现代化战争。在战争中,美军平均13个后勤人员供应1个兵。志愿军则是1个后勤人员大体要供应6~10个兵。美军1个团的火力都强于我们1个军的火力。因此,在美军拥有几乎是绝对的制空和制海权的情况下,志愿军后勤供给极为困难,严重地制约着前线作战行动。但是,当志愿军决定组建后方勤务机构时,几位主要指挥员中还发生了一场小小的争议。将军曾回忆说:“当时由于大家都习惯于带兵打仗,没有人愿意留在后方工作。我坚持要到前线打仗,急得彭老总冲我拍桌子:‘你不干,我干!你去指挥部队去吧!’从此,我就和后勤结下了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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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1年7月,敌人对我后方发动了空中封锁战役,想把我们的后方运输线彻底切断。但在美军每天出动900多架次飞机疯狂轰炸的情况下,志愿军发明了片面运输、顶牛过江、合并转运、水下桥等巧妙的运输战术,建立起了一条比较正规化、统一的网状战斗化后勤……后来,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在汉城的记者招待会上承认:虽然联军的空军和海军尽了一切力量,企图阻断共产党的供应,然而共产党仍然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顽强把物资运到前线,创造了惊人的奇迹。

    因此,彭德怀在接受朝鲜最高级的一级国旗勋章后说:如果真的要论功行赏的话,得勋章的,应该是洪学智。

    豪迈淡泊、情系民众

    客厅的衣架上挂着老将军那件“将校呢”大衣,从游击队到红军、八路军、新四军、志愿军、解放军,洪学智在人民军队工作了70余年。1959年,洪学智因彭德怀问题受牵连,被免去总后勤部部长职务,下放到地方。“文革”中,又被下放到农场劳动。虽然历经苦难,但他依然保持革命本色。继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1988年再次被授予上将军衔。一个军人被两次授予上将军衔,这在中国绝无仅有,在世界上也未曾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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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一生无特别嗜好,不吸烟,亦不喝酒,唯以工作为爱好。因不胜酒力,每逢酒宴便成为好酒者的“进攻”对象。此时,他往往自备毛巾一条,饮酒时假以毛巾擦嘴,将“进口之物”快速吐出,因而“酒量”大增。

    他性和蔼,胸宽广,有海纳百川之气度,谈吐也不失风趣幽默。1987年12月,军委办公厅举行团拜会,新上任的军委领导同志与大家见面,同贺新年。曾经多次起落而复出的洪学智,迈步登台,不由自言自语:“这上台就要想到下台哟!”顿时引起台下笑声满堂。

    到了晚年,洪学智不忘把炽热的情感投入到对祖国年轻一代的培养和教育上。一次,他从报上看到北京大学一些来自革命老区的贫困学生学习刻苦,但生活的困难给学习带来不便。于是,他们夫妇和子女一帮一地捐助了8名来自湖北红安、山东沂蒙、四川、广西等老区品学兼优的学生班干部,关心程度不亚于自己的孩子。

    其实,住在北京西郊一处幽静院落里的洪学智,多年来生活一直很简朴,一身衣服、一双素面布鞋一穿就是几年;一日三餐也是简单普通,从不浪费饭菜。夫人张文还自己纳鞋底,做布鞋。他们身体力行,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在身边工作的年轻人。直到进入医院后,他还不忘所有身边人的工作与学习。

    如今,虽然我军这位现代后勤工作的开拓者走了,但留下的是给世人无穷的精神财富与人格魅力!, 百拇医药(余 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