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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老人
http://www.100md.com 2011年4月15日 《老同志之友》 2011年第8期
     朋友的母亲患了老年痴呆症,好在还不是重度,只是新近的人和事转眼即忘,即便是最亲的人。不过,过去的事却是再久远也记得十分灵清。朋友说,她母亲现在只认得她,就像小时候她只认母亲一样。放心不下的她,把母亲接过来跟自己一家生活在一起。母亲的加入,发生了许多令人啼笑皆非又牵肠挂肚的事。朋友向我叙述着。

    老人因为一辈子生活在乡下,初进城,她就像似被打乱了生物钟,整天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嘟嘟囔囔着,像是在说什么,又不像是在说什么。一天晚上,大家都睡下了。朋友安顿好老人也躺下睡着了。过不久,忽然听到一声惊叫。朋友连忙开灯起床,原来是老人起来找不着道,站在女儿旁边,正摸着她的头。黑灯瞎火,一双手在脑袋上摸来摸去,着实把孩子吓得够呛。经过这么一场虚惊,朋友为避免再次发生这样的事,只得在老人房间搭了地铺,将门锁好,自己再睡。朋友说,“妈妈想摸,就摸我好了!”

    “吃饭要讲求策略”,朋友说。老人一生俭朴,不肯浪费东西,在衣食住行上苛刻要求自己。每次吃饭她都是坚持着盛半碗,不是她只有半碗的饭量,而是认为要省着吃。如果要把她的碗盛满,她便不高兴,干脆赌气不吃。没法子,只能哄着,能多一点尽量多一点。在饭桌上,她菜几乎就不夹,干吃。这万万不行。于是,朋友和她女儿唱起了“双簧”。她让女儿在地下扔块硬币或其他东西,然后提醒老人丢了东西,就在她低头捡拾的片刻间,朋友就快速夹点东西放到她碗里。等老人抬头看到碗里的东西,一般会吃下去。但这种策略用得多了,老人似乎已有察觉。“所以要想着其他的办法了”,朋友笑笑说。

    老人在乡下又因为用惯了便桶,对于抽水马桶很是排斥,怎么哄,怎么劝都不行。有一次,她尿急了,蹲在地上撒了泡尿。朋友只好特地去买了个马桶放到老人房间。

    朋友说,这些都还是小事。最需要耐心的是,每天老人都要拉着她一次次地重复问“某人到哪去了”、“自己的某某东西放哪了”、“太阳怎么不能晒到院子里来了”,等等一系列问题。于是,她只好一次次地作答。有时,老人会拉着她不放,讲自己从前经历过的事。当然,这也是一遍又一遍。朋友说,对于老人的讲述,你只能认真听,或者说实在有点乏味,也得装作非常喜欢听。不然,她就会说,“我老了,你们也用不着我了”之类的话。人老了,脾气也急了。

    朋友讲完这些,向我辞行,临行前告诉我要回去给老人洗澡,换衣。她笑着说:“这又是一项‘艰巨工程’啊。”朋友这么说着,但她的语气却显得幸福而满足。目送朋友离去,我心中涌起一阵敬佩之情。感动,却又充满着失落,我想起了远去的爷爷、母亲……

    有人说,“家有老人是福”。可又有多少老人是在悲哀地重复着生前不能享受到子女给予的爱,而身后却受享着所谓的“哀荣”呢?, http://www.100md.com(胡胜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