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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杯与“三寸金莲”
http://www.100md.com 2011年2月1日 百科知识 2011年第3期
     鞋杯,又称金莲杯、双凫杯,是因缠足时代女子的绣鞋也称金莲、双凫之谓也。将一杯酒置于缠足妇女之绣鞋内,载以行酒,即为鞋杯。中国古代社会的缠足风俗大致产生于公元11世纪。自缠足成为一种风俗始,女子之金莲逐渐产生了越来越强的性的意味,用金莲载酒杯行酒也成了部分文人的雅事,在宋代即有王深辅写《双凫诗》行于歌咏。

    关于鞋杯,韵事最多者为元代诗坛领袖杨维桢。杨维桢字廉夫,号铁崖,由于喜欢铁笛,故又号铁笛道人,在诗、文和戏曲方面皆有造诣。《清閇阁遗稿》有文曰:“杨廉夫耽好声色。一日与倪元镇会饮友人家,廉夫脱妓鞋置酒杯其中,使坐客传饮,名日鞋杯。元镇素有洁疾,见之大怒,翻案而起,连呼龌龊而去。”可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风流倜傥的杨廉夫遇到了有洁癖的倪元镇(即元代画家倪瓒),遂使宴会不欢而散;且据都穆《都公谈纂》记载“后二公竟不复面”,可见因私人爱好引起的小隙竟然成为不可弥合的巨创。杨维桢并不以一次的受挫而改变自己的癖好,而是如上文所引每每于筵宴间脱缠足纤小女子的绣鞋载以行酒,明代冯梦龙《古今谭概》、明蒋一葵《尧山堂外纪》、明田汝成《西湖游览志馀》直至清代许多笔记均有传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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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维桢之后,爱好鞋杯行酒而声名较著者,有何元朗和王世贞。《敝帚斋余谈》载明隆庆年间何元朗用南院王赛玉的绣鞋行酒事,文坛领袖王世贞专门撰诗赞赏。作鞋杯诗词者也代不乏人,明王九思《碧山乐府》有鞋杯词四首、徐渭《徐文长逸稿》记有《鞋杯嘉则令作》、王同轨《耳谈类增》载许少华鞋杯词、冯梦龙辑《太霞新奏》载王伯良《青楼八咏》等;清代更出现了一些长篇歌行以咏鞋杯者,如林云风《鞋杯行》、沈季友《鞋杯歌》等。

    区区小脚女子亵物,何以引起如此多文人雅士的兴趣并见诸诗文记载呢?他们饮鞋杯和歌咏鞋杯诗词时的心态又是如何呢?让我们在他们的诗词里面寻找答案吧。双手擎鞋杯时想到的是“潋滟”的女子春色、柔情和令人不胜的娇态,这已见之于王深辅的《双凫诗》。“笑吟吟取下莲花瓣,偷将心事传,争把相思咽。”此句摘自王九思的小令,可以看出,文人墨客在饮鞋杯、咏鞋杯时想到的是传“心事”、咽的是“相思”,想象的是正在和美妙女子肌肤相亲。“神女罢行巫峡雨,西施自脱若耶莲。应知双凤留裙底,恨不双双入锦筵”(《徐文长佚稿》)一诗更是毫无掩饰,想到神女的巫峡云雨,想到和女子双双入筵。使得鞋杯的色情气息极为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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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如许文人乐此不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些文士道出了另一种声音。在元代即有人对杨铁崖鞋杯事不以为然,上有倪云镇大呼“龌龊”的引文为证,稍后有“可笑狂生杨铁崖,风流何用饮鞋杯”(《元诗选》)之句来对杨维桢的行为加以批评,把杨维桢自诩的雅事视为大俗。

    鞋杯盛行后,有人专制饮酒用的鞋杯以飨同道,故有金鞋杯、玉鞋杯、瓷鞋杯、景泰蓝鞋杯和石鞋杯之制。除鞋杯之外,古代也不乏雅致的酒杯,如碧筒杯、解语杯等,前者见于《酉阳杂俎》,后者见于陶宗仪《南村辍耕录》的记载。它们以荷叶、荷花为酒杯,选材既雅,又加之文人的助兴,与穿着于女子小脚上气味令人掩鼻的金莲作酒器相比,其雅致自然过鞋杯远甚。

    鞋杯一事在古典小说中也有记载。明代著名世情小说《金瓶梅》第六回有西门庆脱下潘金莲“一只绣花鞋儿,擎在手内,放一小杯酒在内,吃鞋杯耍子”之语。明神魔小说《三宝太监西洋记》中述郑和在女儿国和女王饮宴:“女王又举起一对大金杯来,形如女鞋儿的式样,满斟了两杯酒奉到老爷。老爷道:‘饮不得了。’女王道:‘这是个同谐酒,我陪你一杯。’老爷不解其意,老老实实的又饮了他一鞋杯。”在此的鞋杯,是用纯金制作,专供饮酒用,鞋、谐二字谐音,取男女二人同心谐协之意。

    缠足是社会审美风气畸变的结果,是对女子肢体的极大摧残。由缠足而引起的对女子小脚的审美怪癖,也因小脚带有的色情意味而更加变态,在那个时代形成恶性循环。随着小脚风气在世人和普通百姓中的消失,鞋杯之事也成为历史的遗迹。

    责任编辑 林京, 百拇医药(付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