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之后，朋友介绍我去看一位中医。不料这位中医擅长于看肠胃道肿瘤，所以前来诊治的，大多是得了那种病的人。候诊时，听旁边的人切磋化疗的体验，我觉得自己好不幸运，仿佛穿不起鞋的人看见了没脚的人一样。

    排在我前面的一个女人，黑黑瘦瘦的，穿一袭崭新的紫罗兰色风衣，短发修饰得服服贴贴，腰板也挺得笔直，可一坐到医生跟前，就眉也皱了，气也不顺了，声音娇娇地捧着胃，一个劲诉说自己的不适。医生倒也好耐心，听她啰啰嗦嗦讲了半天，依然和颜悦色。完了，这女人又说：“我喝牛奶肚子胀怎么办?”

    “牛奶是要胀气的，你不能喝，就别喝了。”医生很明确地回答她。

    “可是西医叫我喝牛奶呀!”女人失声叫起来，两只眼睛东张张，西望望，好像遇到了天大的难题一样：“西医说，牛奶保护胃粘膜，可你们中医又说牛奶要胀气，叫我怎么办呀?”

    “那么你喝豆奶吧!”无意贬低西医的中医想了想，认真地给她出主意，“豆奶比牛奶容易消化。”

    “好吧。可是，我什么时候……我的意思说，这豆奶放在什么时间喝呢?”女人依然愁眉不展。

    医生大概没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没马上回答。我是使劲捂着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瞧这女人，衣着虽然鲜亮，却脸色晦暗，从眼角额头上笼罩的珠网来看，少说也有50几岁了。怎么人一病，就变小了，小得好像幼儿园的娃娃。连什么时候喝豆奶也要问医生。

    医生倒见怪不怪，虽说反应不那么迅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