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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为命的亲亲盲伯父啊(2)
http://www.100md.com 2005年1月1日 《家庭保健·生活版》 2005年第1期
     自此,伯父不断从集上给我捎来好吃的东西。我也渐渐懂得体恤3位老人了,后来,有好吃的也会硬要他们吃上一点,他们只是象征性地尝尝。我有时发现他们泪水会很快涌上眼眶,我长大后明白了,那是他们百感交集的泪水。

    赶集再苦再累,伯父都能受得了,要命的是有时会出现一些意外。

    1997年7月29日,伯父去赶阎什集,下午回来时刚走到半道,天忽然下起了暴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冒雨往前摸了一阵后,因怕跌落到路旁沟中积存的雨水里淹死,只好一腚蹲在路上的泥水里,任凭风吹雨打。

    伯父快挺不住的时候,雨住天晴了,他想站起来继续走路,却怎么挣扎也起不来。我那时正在家中过暑假,见伯父迟迟不回家,赶紧顺路去寻找。我扶起他时心疼地说:“今后俺不上学了,专门在家给您带路。”伯父生气了:“孩子,我这样拼死拼活的,还不是为了你将来有点出息吗,你要是不上了,伯父这么些年的心血可就全废了……”他这样一说,我忍不住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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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花钱一年比一年多,每次张口要钱,伯父从未说过不给或说晚几天再说吧,总是啥时候要啥时候给,需要多少就给多少,有时家中钱不够了,他就先到邻居家去借。

    伯父不仅做我坚实的物质后盾,还注重从精神和心理上关怀照顾我。他知道我学习压力大,就经常开导我说:“人们常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咱投入了百分之百的努力,既使将来考不上大学,伯父也决不会怪你的。”

    上学的10多年里,我大部分时间是在极度矛盾中度过的。伯父为我读书付出的愈多,我的心中就愈是愧疚,放弃学业的念头就愈强烈。后来,每次从伯父手中接过饱含他无限辛酸的钞票时,我的心都在滴血,真想对伯父大喊一声:“我不上学了,要在家照顾你一辈子。” 不止是伯父,我上学对整个家庭的拖累都是巨大的。

    1989年奶奶去世时,她已经拒绝吃药好长时间了,说:“我这病反正看不好了,别在白费钱了。”把钱都花在我和身上,秀兰咋还上学呀……。1998年5月爷爷去世时,正赶上我迎战高考,临走时抖抖擞擞地从枕头下摸出50元塞到我手里,要我在学校买些好的饭菜吃,我知道这些钱都是伯父和几个亲戚留给爷爷让买零食吃的,可老人家一分钱都没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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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这种心理矛盾,我学习成绩极不稳定。1997年第一次参加高考时,我落榜了,那一刻,我既有一种彻底解脱的痛快感,又有愧对伯父和整个家庭的负罪感。当我把这一消息告诉伯父时,伯父没说一句埋怨的话,只是默默地在板凳上坐了大半个上午,干瘪的眼眶中溢出了一滴滴泪珠。

    于是,我选择了复读,这一年,我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学习之中,次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山东师范大学本科,2002年9月又考取了武汉大学硕士研究生,成为十里八村“最高学历”的人。

    亲亲盲伯父啊,你永远是研究生侄女人生的航标

    “一个人要是没有健全的人格和良好的品行,不管将来干什么都不能算一个好人。”这是伯父经常给我说的一句话,尽管双目失明,但他心中一直十分亮堂,说起话来也有板有眼。其实,20多来年,伯父一直身体力行教育我如何去做人处世,我是最大的受益者。

    我从小就发现伯父特别爱笑,小院里经常传出他爽郎的笑声。一天,我在吃饭时终于忍不住了,问伯父:“您双眼看不见一点东西,咋就不烦,还整天乐哈哈的?”伯父认真地对我说:“刚失明那一阵子,我也苦恼过一阵子,光苦恼有什么用,再说,我也并不是一个废人,对家里和乡亲们我还是有用处的嘛。孩子,你要记住,在不幸和挫折面前,消沉和逃避是懦夫的表现,只有正视现实,勇往直前,才是一个真正的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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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父是个重残人,我们家又是特困家庭,完全可以依赖政府和社会的救济和帮助而生活。曾有人给伯父出主意说:“你什么也不用干,隔三差五到镇里和村里找一找,闹一闹,什么都能解决。”伯父笑着说:“我还有健全的头脑和四肢,我能凭双手养得起这个家,咋能当老赖过日子。”

    这些年来,伯父从没向政府和村里提过任何非分要求,相反,家里该交的公粮和提留,他年年都率先完成。镇里和村里的领导经常到俺家中问寒问暖,发放些慰问品,并问伯父有什么困难没有,伯父每次都说:“没有,没有,就是有点小困难,我自己也能解决。”伯父就是这样,不论遇到再大的困难,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双手,从不愿依靠别人过日子,他始终这么认为:只要有决心,有恒心,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我还清晰地记得,16岁那年我在集上买毛巾时,店主多找了9元5角钱。伯父听说后,非要我给人家送回去,我不得已往返20多里把钱还给人家,我当时想不通,还哭了鼻子,现在想想是伯父教我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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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曾对极为窘迫的家境流露过一些失望。伯父就多次开导我说:“穷富都不是天生的,人只要不放弃努力,总会好起来的。孩子,记住一句话:永远相信明天会更好。”

    在村里,伯父总爱帮助大伙。谁家夫妻呕气了,邻里发生纠纷了,他听说后都主动去调解。人们不忍心让他拄个拐棍一趟趟地跑,不少纠纷只要伯父跑上两三趟,双方准会握手言和。

    2003年4月,邻居王文领等3家因种植灵芝需要往培养袋中装料,伯父那几天吃过晚饭就去给他们轮流帮忙,一直装到午夜才肯回家休息。他的右手都累肿了,仍不肯歇。我听说后十分心疼,就写信劝伯父注意休息,伯父让人给我回信说:“不用担心,别看我累点,但心里快乐着呢。我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别看我眼瞎,但决不是个废人。”

    伯父用自己的人格力量在村里树立起了很高的威信,我先后考上山东师大本科和武汉大学研究生时,大伙你500、我300的争着借钱给我们,并且连欠条都不让打,我对乡亲们资助的1.4万元都一一记在了本子上,并对伯父说:“我将来一定要还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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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多年一直受到伯父的耳熏目染,特别是从周围群众对伯父的一致好评中,他那种乐观、坚强、自信和善良的优良品性就逐渐在我的心灵深处扎下了根。上高一时,我就在一篇作文中写道“做人要做伯父一样的人。”

    许多人考上大学后都放松了,我却把高考时的那股冲刺劲头带进了大学课堂,学习成绩一直比较优秀。我平时很乐意帮助学习差的的同学补功课,总是尽力帮助同学们做些好事,每年都能从学校领回好几张奖状。

    为减轻伯父的负担,每逢节假日、星期天我经常到社会上去做家教,望着许多穿金戴银的家长对我毕恭毕敬的样子,我初步体会了知识的价值和拥有知识的快乐,也真正体味到了伯父经常说的“努力就会有回报”的深刻含义。

    做家教也让我早早认识到了社会的复杂,绝大多数雇主是好的,但也有个别人居心不良。一次,一个老板模样的男雇主竟提出要我做她的情人,并当场掏出了5000元钱,说若答应今后每个月都给我这个数,还说如今很多女大学生都这样。我气坏了,丢下一句:“俺家几代都没挣过昧良心的钱。”摔门而去,果断炒了这家的“鱿鱼”。

    放假回家里后,我把这事当笑话向伯父说了,伯父先是叮嘱我出门在外要学会保护自己,接着又很自豪地说:“俺家秀兰终于长大了。”, 百拇医药(王增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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