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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味
http://www.100md.com 2011年9月1日 《东方养生》 2011年第9期
     风起时,栀子花香简静,正好乘风而来,香势强劲到差不多可以流袭枕簟。

    梭罗说“冬日更适合思考和理性,而夏天,就可以过着感官的生活”。他地处北美的新英格兰,夏季也没有暴热,属于大陆短夏型气候,他的夏天可以换算成我们的初夏,地气尚凉,微微的暑热,恰好蒸腾出花草的体味。

    我早晚散步的路线并不一样。吃过晚饭,一般往北走,那条街一路都有苦楝树,草桥水湄处,有株倒伏的,小白花落了一地。这种树一旦飘香,就从嗅觉上立夏了,而且树的香气又不同于花,到底是木本,阵势足,苦楝树在黄昏时气场最强,读了一天的比尔波特隐士书,在这条路的树阴下回味一番,真是“与君共晨夕,足以解世味”。上次和N带皮去郊游,正逢初秋苦楝结子,皮把它用树叶盛了进奉给N。苦楝的树子长得也很可爱。

    而金银花是晨曦之味,早晨去买菜时,会在楼下人家的花下流连,初觉是淡淡的药草味,后来采了一朵,仔细的闻,其实金银花的清新并不孱弱,而是清刚,有点像探春。此花有点性冷感,不喜欢烈日灼身,晌午就蔫了。合欢是薄暮中最香,归家途中,头上突来一片娇憨的甜云,不用抬头,就是它了。不过就像对人的口味一样,我一向是喜欢野蛮女友甚于乖乖女,女贞略带辛辣的清新,更对我胃口。

    去年在福建,整晚像迷狂发作一样,在厦大的英语角和化学系之间,徘徊不去,非我好学,而是被某种植物的气息迷住了,那气味非要附于语言,恩,像刚洗完澡的女生,湿漉漉的发脚。

    在广西,过人行道,树篱边阵阵飘香,仔细一看是树丛里的小白花,星星点点,木木告诉我那是七里香。七里香?就是“在绿树白花的篱前,曾经那样轻易的挥手道别?”里的七里香?我大惊,在南京我也买过此花,但从不开。或许是地气不合?气温偏低?我连忙采了几朵,夹在新买的竹久梦二画册里做书签。

    到梅雨季,就有栀子了,它的香气要借风,我住在山边,睡觉时开扇窗,可以看见树梢浸在凉凉的月色里,象被漂洗的衣角一样。风起时,栀子花香简静,正好乘风而来,香势强劲到差不多可以流袭枕簟。用《花镜》里那句话说“色白而香烈”。

    同期的还有玉兰,茉莉和珠兰,妈妈家楼下的夜市,有三个摊位是花木,黄昏时带皮散步,教她认红掌和珠兰,莱莉,正是“蒴末风微六月凉,帘内珠兰茉莉香”,冰心小说里的人物,簪了茉莉,她的朋友就循着这个香味,在夜色里找她,而从朴素的生物学原理而言,白花因着无色,必须以香味吸引虫子,海涅说过“女人的道德,好比白色香花的香味,吸引着绅士”。这个,我很怀疑。入夏后,连湖风的气味都不一样了。因为混合着初开的荷花,那水腥也被解了。

    张爱玲的《公寓生活记趣》里写:“有一天,出去的时候忘了关窗户,回来一开门,一房的风声雨味”——我还特别喜欢雷雨前的空气,有一种湿而欲睡的润。甚至暴雨的气味我也喜欢,泼洒四溅的水汽,像莲蓬头下的吻。,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