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楚国的史书叫“祷杌”，起初它是人面虎足，毛长二尺，猪口牙，“四不像”之怪兽，后来，它成了楚墓里震慑鬼魂的神兽，接着，它又变成了“逆子”的代名词，再后来，它成了楚国史乘的名称。可预知未来，最后，它成了一个记忆符号。秦汉时期，已经少有人能了解祷杌的真实含义，观念流变，只作为考古学的标本。

    历史事件与历史叙事，常常处于“吊诡”的状态，如祷杌的处境，事件发生之时生龙活虎，叙事史乘之际，由果证因，条分缕析却少了生机。借着沟口雄三先生的文字，今人可以回访明清中国史，20世纪的中国大势。可惜，沟口也成了今人回访的历史。

    事件与叙事之间，还有两个要件，值得关注，就是历史动力与未来架构，沟口先生，回访宋明，断然不是玩味历史，所谓“作为方法之中国，作为目的之世界”，才是他的高明。

    为了亲近沟口先生的世界，记者拜访了沟口雄三中文著作集主编、日本政治思想史专家孙歌老师，试图体会沟口的文字世界，凭借沟口的定力，回望明清历史、士人心态、走出西学说教网罗、形成东方表达。

    作为架构的李卓吾

    李贽，李卓吾，是个神奇的明代文人，后阳明人物，爱之者，恨之者，讨论者，明末至今，大有人在，或见诸王夫之、顾炎武之文献，或20世纪中国内地几位政治人物喜好将其定义为法家，李卓吾之《焚书》也曾名噪一时，日本汉学家也品评这位晚明的特殊文人。可是，在沟口先生看来，对于李卓吾的评判，大多流于表面化。

    据孙歌老师观察，沟口早年修习汉学期间，当时日本关于李卓吾的讨论，大都有断章取义之嫌，粗看或可敷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