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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夏日
http://www.100md.com 2007年8月17日 《食品与生活》 2007年第7期
     西瓜

    夏天里如果没有了西瓜,那么我想,一定会像冬天里没有了雪,春节里没有了鞭炮一样寂寞。

    西瓜是夏季瓜果之王,没有哪种水果像它那样含有那么高比例的天然营养汁,而且瓜瓤、瓜皮、瓜籽都有一定的营养和药效,俗话说:“热天半块瓜,药剂不用抓。” 炎炎夏日,吃几块西瓜,(冰镇过的更佳)清凉甜美,解渴消暑,几相得益,不亦快哉。

    一到夏日,西瓜便会日日造访。沉甸甸的大西瓜,像大肚能容的智者,深浅交替的绿色元素,是行云流水一般的恬然与豁达,又昭示着清凉的浪漫;又像直抒胸臆的墨客,翠绿表皮上一条条黝黑的花纹,是灵感突来时随意执笔沾墨书下的脉脉心迹,充满诗情与画意。

    吃瓜的时候,遇到熟透的瓜,举刀而落刚接触到“青瑶肤”时,它便“咔嚓”一声分裂成了两半,袒露出“千点红樱桃,一团黄水晶”的瓜瓤,或曰“水晶球带轻烟绿,翡翠笼含冷焰红”。让人百般惊喜、馋涎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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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怀抱半个瓜用勺子挖着吃。瘦瘦的我抱着大半个西瓜,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滑稽?或几分豪气?总之,那时候,我完全忘记什么淑女形象,用一只手半托半抱起半个瓜,另一只手抓着勺子像操作一个马力十足的挖掘机,快而有力地直捣瓜瓤正中心,挖起一块水润鲜红的瓜瓤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中间的糖分最足,滋味“凉争冰雪甜争蜜”,且没有混杂瓜籽,吃起来可以无所顾忌、大快朵颐,最为惬意。几块西瓜入口:“下咽顿除烟火气,入齿便作冰雪声。”大有“凉入衣襟骨有风”之畅快。待中心地带被挖掘干净,不得不“进攻”周围部位,开始遇到硬质的瓜籽,它们像一群小奸细潜伏在瓜瓤里,使你不再能随心所欲,酣畅淋漓地享用。你若着急只会把瓜籽吞进肚里,于是,只好安下心,耐下性子,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继续品尝。这个过程的转变就像开车从平坦的高速公路上行入繁华的市区、拥挤的街道。也许,瓜籽的存在正是警示吃瓜的人们不可浮躁和贪心,指引人们在慢慢地吃、细细地品中逐渐从炎热的躁动中回归平静,不至于在恣意享乐中失去斗志,在任性妄为中迷失自我。其实也有无籽西瓜,但我却更愿意选择普通的有籽西瓜,这种选择是人的“本性”和“认知”之间矛盾的体现,“本性”贪图安逸自由,“认知”告诉自己要有所束缚、不断奋斗。当嘴巴和舌头经过和瓜籽的“作战”收获到纯美的瓜瓤时,会有一种“有劳而获”的充实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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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剔除出去的瓜籽,如果颗粒大而饱实,妈妈会把它们晾晒一下,当作零食吃。剩下的瓜皮,如果不是很薄,便可作为很好的做菜原料,比如用瓜皮做个西瓜盅、腌个泡菜、烧肉、做汤、泡茶什么的。最简单的是爆炒瓜皮:把残留的瓜瓤除净,硬的外皮削去,留下剔透的浅绿色的内皮,然后将其切成薄片,加少许盐爆炒,味道酸甜可口,清新淡雅;如果炒之前用热油炸几个红干椒,就成为一道酸甜咸香辣——味道层次丰富的“经典川菜”!而且据说瓜皮清热的效果更优于瓜瓤。

    难怪文天祥曾诗曰西瓜是“苍玉瓶”,西瓜真是“宝瓶”,瓶身是宝,瓶里也藏着无穷的甘露呢!因为有西瓜,夏天里,无论阳光如何炽烈,世界如何繁华,使我都能淡定从容地昂首阔步、快乐前行。

    冰淇淋

    夏天里如果没有了冰淇淋,那么,我想,一定会像童年里没有了童话,爱情里没有了玫瑰一样单调寂寞。

    冰淇淋是孩子和女人的最爱,它不只是限于夏天里消暑降温的东西,它更是一种美味,拥有童话和梦想的色彩,跟随整个生命的足迹。但,夏天始终是冰淇淋的“故乡”,小孩子,总是到夏天才被父母允许吃冰淇淋,而且不许多吃,如我父亲所说:吃太多冷食会把肠胃冻住,肠胃没法正常工作,会生病。于是,冰淇淋是珍贵的,当一份冰淇淋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总是先看上一两分钟,像虔诚的圣徒用餐前的祷告,又像和一位对手交锋前短暂的热身和礼貌地行礼,当我们双方都准备好了,同时说了声“请”,我拿起我的武器“小勺”出招:挖一小匙冰淇淋,将汤匙翻转过来送入口中,让冰淇淋直接碰及舌尖,并布满舌蕾,然后轻轻含着那一层清凉甜密的冰雪,让细腻的香味充盈口腔。顷刻之间,嘴里诞生出一座隐秘的天堂。如“满园春色关不住”一般,有几缕香气从鼻孔中逃逸出来,泄露了天堂的秘密,但冰淇淋的滋味反而更加飘逸曼妙,如梦似幻。最后,我将冰淇淋吞咽,一股清凉的、志摩诗中“低头的温柔”般的细滑划过喉咙,在心里驻扎成小小的满足和绵绵的纯圣。结果,我占有了冰淇淋,同时也是冰淇淋的美味让我无法遁逃,所以,这场较量,我与冰淇淋都是赢家。我总是如此,不舍得很快将其吃完,总是一步步地慢慢地把一份冰淇淋收入肚中,让每一次和冰淇淋的亲密接触都像一次心旷神怡的旅行,留下美妙的回忆。后来事实也证明,也只有这样慢慢的品尝,才能得到冰淇淋中的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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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大以后,对冰淇淋的喜爱更甚,特别是看过电影《罗马假日》后,受其中一个镜头的影像——安妮公主穿着白衬衣大摆裙,吃着冰淇淋从西班牙广场的台阶上走下来——冰淇淋成为一种惟美难舍的少女情怀,是繁华迷世中始终保留的一份童真。有冰淇淋巨头之称的“哈根达斯”还赋予了冰淇淋“爱”的含义,“爱她就请他吃哈根达斯”,这是一句广告语,后来也成为一部小说的名字。恋爱的时候,我也让男友请我吃了哈根达斯,因为心里装着满满的爱,冰淇淋的味道已不真实,只记得价格特别贵。虽然长大后已经不再有父母的管制,但依然不敢随心所欲地吃冰淇淋,不是担心肠胃,而是害怕冰淇淋含有的糖分、脂肪过高会使人发胖。在挑选冰淇淋的时候也开始注意它的成分,了解其原料和工艺,区分Gelato和Ice Cream(脂肪含量在3%~10%的为Gelato,脂肪含量大于10%的为Ice Cream,而一般人们将Gelato和Ice Cream都称Ice Cream,雪糕或冰淇淋)。似乎每种美食都有一招杀手锏,让你在无尽诱惑中保持警醒,以免贪食过度,让美味反而变成毒害。

    盛夏里,喜欢和几个女友出来约会,选择一家环境好的冰淇淋店,点各自喜欢的口味,配上一些点心和水果,一边吃一边聊,时光就在独属于女人的甜蜜、悠闲中额外划分出一个叫“冰淇淋”的季节。有兴致的时候, 我也在自己家中做冰淇淋,用鸡蛋、牛奶和砂糖(蜂蜜),在一步步的煲奶、打蛋、混合搅拌中,慢慢体会属于自己的精致而丰盛的夏天。当一款简单的毫无添加的健康冰淇淋从你手中诞生时,你会明白,平民与公主之间的区别只是生活态度的不同,善待生活,生活会回报你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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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块

    冰块是一种非常“百搭”的东西,它既可以整粒地单独食用,又可以搅碎了做冰沙、冰粥等冷饮;既是调酒的必备原料,又是冰镇饮料、咖啡的好帮手;既能用于饮食料理,又能用于生活中消炎、止痛;它甚至还是一种建筑材料,哈尔滨的太阳岛上便有用冰建起来的冰餐厅,餐厅里还有纯冰的吧台,美轮美奂,让人叹为观止。夏天里如果没有了冰块,真不知道会失去多少畅快和乐趣。

    在冷冻技术、冰箱发明之前,冰块只是冬天的产物,古时的达官贵人们有“冰窖”,可以储藏冬天的冰在夏天使用,但王榭堂前燕,不入百姓家。如今,家家户户都有冰箱,随便一个冰格,就可以造出冰块,是不是一种奢侈呢?记得高三那年夏天,家里终于买了冰箱,我激动万分,早就羡慕别的同学家里有冰箱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做冰块,用白开水和白糖水做了好多盒,自己做出的冰块是有些粗糙的,它们并不那么清澈透明,中间有雾状缝隙,底部有较多积水,但已足以令人惊喜。我把冰块用小袋子装起来冷冻存放,每日放学回家,热得汗流浃背、口干舌燥,爸妈又规定饭后才能吃西瓜,于是,总是先取一枚冰块出来,含在嘴里。最初总是一阵让人战栗的冰凉,然后慢慢趋于柔软、温和,当冰块在嘴里慢慢融化殆尽,身体的燥热也随之逐渐消散,心静了下来,胃也显示出真实的饿的状态,不用爸妈催促便高高兴兴地去吃饭。冰块最大的优势是单吃的时候不影响双手工作,噙着冰块还可以写作业,而且冰块能在口中存留较长时间,不像饮料那样需一饮而“进”,也比冰淇淋清爽解暑。冰淇淋容易让人慵懒沉醉,冰块使人振奋清醒。妈妈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也喜欢在嘴里含一枚冰块,我还用毛巾包裹了冰块敷眼睛,治疗我的黑眼圈和肿眼泡。小小的冰块伴随小小的家庭舒心地走过一个个火热繁华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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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餐里似乎不备冰块,去西餐厅的时候,waiter总会在端送咖啡或果汁、柠檬水的同时,送来一杯冰块。这些冰块十分清澈纯净,和家里自做的完全不同。水晶一般的冰块用简单透明的杯子盛着,摆在桌上,如精雕细琢的工艺品一般,让欣赏它的人们感觉到一种生命的纯粹和心灵的净化。佛祖说“愿心似琉璃”,而我会说“愿心如冰块,似水晶”了。有人认为额外加入冰块来获得冰镇饮料是多此一举,不如直接在冰箱里冰镇,但获得的口感不一样。直接冰镇的饮料,饮用第一口的时候会与你的口腔和胃形成强烈反差,长此以往,会伤害肠胃,而且放置于外界室温中的饮料会越来越“暖”。使用冰块则不一样,你可以根据具体需求在饮料中酌情添加冰块,冰块使饮料逐渐变凉,让你饮用起来渐入佳境,若想加快冰块的融化速度而用吸管搅拌时,还能听到“哗啦哗啦”——冰块碰撞的美妙音乐。

    自己生活后,我买了各种花型的冰格,有心型、花朵、星星和水果,做出各种玲珑晶莹的冰块,它们也是充满无限好奇与渴望的心灵模型,是我夏日流动的情思诗意的结晶。它们沉浮于我的可乐、咖啡、果汁和纯水中,把炎炎夏日变得清凉而恬然;老公的姐姐家中一台闲置的碎冰机拿给我后,它们也被我加工、点缀了做成冰粥、刨冰或冰酪等冰点,这些冰点严格来说已经不是冰块,是介于冰块与冰淇淋间的食品。某些时候,不喜欢冰淇淋的复杂甜香,也不喜欢冰块的简单清淡,便尝一尝那些别样的冰点,“似腻还成爽,才凝又欲飘;玉来盘底碎,雪到口边消”——不知不觉便徘徊于梦幻与现实之间,成为“此心安处即吾乡”的诗人了。, 百拇医药(王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