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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吃茶
http://www.100md.com 2012年5月1日 《食品与生活》 2012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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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各式各样的茶——顺便说一下,上海人口语,饮茶被唤作“吃茶”。吴方言偏爱一个“吃”字:吃水、吃汤、吃老酒,能入口的统统吃煞伊。何以如此?不晓得,习惯而已吧。但一个“吃”字,肯定要比那个“饮”字更普罗,更简约,以致通吃。例如鄙人,现在“吃茶”就跟吃饭一样,已经馋痨到了每天必须的程度,想起来不免自责,放纵得是不是有点过了?近些年我的胃囊不太安稳,老是翻啊翻的往上冒酸水,捎带着还会把上顿的吃食顶出来,弄得一嘴灼辣。这让我想起了一个词:反刍,好像人类不当有此功能。自查医书,读到如下表述:绿茶性寒,久饮伤胃。于是思量,是不是吃茶吃坏了?好在除了绿茶,还有一类茶叶,不但过嘴瘾,而且养胃肚。那就是发酵过的,无论半发酵还是全发酵,只要发酵过就能改变茶叶的内在性状,譬如铁观音、乌龙、普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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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干年前去云南,正值普洱暴涨,行情火得一塌糊涂。出于好奇,尝试了一把。但不行,又霉又馊,一股子怪诞的异味。呸呸,你火你的罢,再火也与我无关。

    乌龙也稍逊,清香是没有的了,那股能让肺泡沉迷的早春的氤氲全搞丢了。很沉,很闷,哪怕大红袍、冻顶,也全然不是我曾经的陶醉。

    区区颊齿,改变一下习性竟也如此艰难,遑论乾坤大势。

    由焙火转道酵酿,路线最近的恐怕要数铁观音了,从鲜叶到成品,虽发酵而行半程,走出的距离并不太远,田野的气息尚清新可追,酿制的温淳却已袅娜显影。发酵的奥秘,其实全在一个“捂”字,捂深捂透,青涩之气自然荡涤一净,和一个人的成熟与否,道理相通,蕴藉相近。同理,与人的青年与老年相比,最有价值的时段,恐怕还在中年,道理不言自明。铁观音,就有点类似于人的中年,热力及稳健,都略感减损,但激情与端庄,却恰逢其时。

    铁观音很香,它的那种香,直白、奔放,在沸水高温的冲击下瞬间开放,扑面而来,馥郁诱人。铁观音的香浓,和茉莉花茶有得一拼,却发之于内,并不依赖于他者;也不同于龙井、碧螺春的鲜醇,无需历练修为,便能让人在一瞬之际开怀接纳,丝毫不见迟疑。有人以为这种香氛得来浅显,却与吾之贱习契合。不拐弯抹角,不故作高深,纵使浅显,何妨浅它个明白。

    以铁观音过渡,渐渐的,我发现,以往对乌龙、普洱的排斥,原来是有失偏狭的。二者的口感虽然不在爽利鲜美,却都是可供玩味拆析的。品咂间,会有丝丝果香、绵绵木醇,以及很实用的一些保健诉求,包裹在它粗放的外表之内,经鼎沸的时光浸润,慢慢释放:暖胃、消食、减肥……

    遗憾的是,近年来好茶的价格越来越贵。不就是几片树叶嘛,却早已跳过龙门,脱离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世袭流域,与平民揖别,进入了前程未卜的天涯海角。极端而又孤独,奢靡却很孱弱,完全切断了地气,被爆炒的商业之手祭成贡品,奉献在了金钱的灵台之上,这与它清新脱俗的天生丽质,是多么的不协调呀!每念及此,总让人不胜唏嘘。, 百拇医药(姜龙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