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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碗稀粥
http://www.100md.com 2006年8月1日 《心理与健康》 2006年第8期
     住所附近有一家粥店,从早晨6点营业到凌晨1点,品种很多,米粥,菜粥,鸡丝粥,瘦肉皮蛋粥……香气氤氲,十分诱人。一到冬天,从外面望去,热气腾腾,人影晃动,小小粥店里,一派温暖如春的样子。因为是小本生意,没有明星做广告。倘若有,陆游算是一个。在店堂的最里端,挂有一幅陆游的《食粥》诗:“世人个个学长年,不悟长年在眼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

    想起我的祖母来。祖母是煮粥的高手。每到下午时分,村庄里的第一缕炊烟就会袅袅地升起来,那是我的祖母开始煮粥了。她有的是时间,所以早早地开始筹备她和祖父的晚餐。晚餐很简单,只有稀粥。祖母往炉膛里不紧不慢地添草,温暖的火苗,沿着锅底旋走。锅里的米顺着水势流转翻滚,渐次开花,发出有节奏的沸腾之声。熄掉火,揭开锅,出掉热气,祖母便出去转悠。再过一阵,在炉膛里又添上两把草。祖母煮的粥,准确地说,是熬出来的。她享年97岁,粥龄漫长近一个世纪,做的粥,滋养过一家四代几十口人。

    相比之下,那时候母亲煮的粥就显得有些草率。她总在日落之后,才急匆匆地扛着农具从田间折回,望着几个饥肠辘辘的孩子,直奔灶屋。一阵急火,便端粥上桌。小小的我们也知道,这样的粥,吃在嘴里,味道不如祖母煮好。所以,我们通常在祖父母早早地开饭时,顺着香气溜过去,喝上一碗,那粥真正如袁枚先生说的,“水米融洽,柔腻如一”,甚至不用咀嚼,便到了肚里,嘴里只留下一股清香。

    最有意思的是三爷爷,单身独居,煮粥也别具一格。晚间用一个热水瓶,放了些米,焐一夜,到了次日清晨,便炮制成粥,简直像个发明家。不过我吃过一次,粗粗混合的米水,水没米味,米无水气,粥味不浓。

    我是在一次酒后,才知粥能化酒,且能养胃。那一回酒喝多了,回到家里,母亲端上一碗豆浆粥,喝下去之后,原本火烧火燎的胃,竟慢慢平复下来。温暖浓稠的粥液,像一剂药,从嘴到肚,紧贴着我,抚慰着我,隔离着那些麻痹神经的酒精。母亲在一旁心疼地说,要不要再来一碗稀粥?

    粥是最朴素的饮食。国人对于稀粥,有着特殊的感情。有一次出国,数日之内,全是异国风味的饮食,我们私下里请求导游安排一次中餐。导游善解人意,第二天早上,带我们到一家中国餐馆。见了稀粥,我们一个个如猛虎下山,低头捧碗,一碗接着一碗,喝得稀里哗啦,喝得笑逐颜开,喝得胃涨如球。

    而今,母亲年过花甲,煮粥的手艺已经直逼祖母当年。这可是我们的口福了。每天早晨,母亲早早地起床,煮一锅粥。待我坐上桌,母亲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稀粥,佐以油条、烧饼等。我美美地喝上一两碗,将嘴一抹,神清气爽地去上班。, 百拇医药(金 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