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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剥了皮的脆皮雪糕
http://www.100md.com 2012年6月1日 知识窗 2012年第6期
     这所學校,有一群出生卑微的學生。

    放眼窗外,除了光秃秃的山,便是黄溜溜的土。唯一的色彩,便是操场四周的青苔以及刚转學到我们班的林语航,是他告诉我们,除了儿歌与唐诗,这个世界还有奥特曼与喜羊羊。

    林语航这个远方来的小男孩,自然成了我们的偶像。而我,在同學们羡慕的眼光中,成了林语航的同桌,这仿佛在我空白的童年琴弦上,弹出了几个响亮的音符。

    林语航第一次来我家那天,妈妈正用饭勺从甑子里舀出一勺蒸熟透了的米饭,放在一张干净的毛巾上面,然后用毛巾裹住米饭,用力地往中心捏。林语航一直睁大眼睛看着妈妈做,憨态可掬的小脸上写满了好奇,他问:“阿姨,这是做什么?”妈妈对林语航说:“这是饭团,你没吃过吧。来,尝一个。”说完,将手中刚捏好的饭团递给了他。

    林语航一边吃,一边夸张地说:“香啊,太香了,比我妈妈花钱买给我的那种饭团还香。”我很难想象,饭团还要花钱买,而且还有另外一种饭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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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林语航每次来我家,妈妈都做饭团给他吃。一次,他对我说:“我不能总是白吃你家的饭团,我要让我妈妈给你买很多很多礼物来交换。”

    林语航的妈妈真的来到了我家,还给我带来了很多礼物,包括奥特曼与喜羊羊,还递给我一支冰棒,说:“天太热了,先吃支脆皮雪糕吧。”我双手接过,傻傻地笑着说:“谢谢阿姨,你们的东西真奇怪,冰棒包了一层皮,就叫雪糕了。”我从没见过脆皮雪糕,更别说吃过了。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拿着,翻来覆去地看,真搞不懂为何要包着一层黑皮,就算非要包,包一层红色、粉色的多好看啊。接着,我轻轻地将雪糕外的那层黑皮剥掉后,贪婪地吮吸着。

    林语航依偎在他妈妈怀里,疑惑地问:“妈妈,脆皮味道很香。为什么要剥掉呢?”林语航的妈妈微笑着,说:“傻孩子,难道你忘了妈妈说过脆皮不能吃的吗?”林语航听完,用手挠着头,抬眼望着屋顶,像在努力地回忆着妈妈有没有说过脆皮不能吃。

    “没事,晚上妈妈再告诉你一次。你就会记住了。”林语航的妈妈依旧微笑着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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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的心灵太单纯,懒得去想林语航的妈妈为何要等到晚上才告诉他脆皮不能吃,只是听说要晚上才谈这件事,我趁机兴奋地拉了林语航的手,一起出去疯玩去了。

    后来,林语航跟我一起吃脆皮雪糕。我们会一起将脆皮剥掉,一起美美地吃着。我问他:“那次你说这黑黝黝的脆皮很香的,现在怎么不吃了呢?”他说:“那晚我妈妈说了一大堆道理,直到我睡着了,都没说完,我怎么会记得住。总之,不能吃。剥掉就是了。”我说:“大人就是这样,说话太啰嗦,真搞不懂他们到底要说什么。”

    遗憾的是,时间是个残酷的东西,我终究还是知道了脆皮的美味。

    我想,如果当时他们让我知道脆皮可以吃,那我会不会红着脸,尴尬地站着?本就出生卑微的我一定会感觉低人一等,恨妈妈没买脆皮雪糕给我吃,让我在同學面前出洋相。从此,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是不是就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与针扎般的疼痛,甚至将来的人生,只要面对脆皮雪糕,内心都会泛起浓浓的自卑呢?

    我无法知道,林语航那天晚上从他妈妈那里學到了怎样深奥的做人道理,懂得用一种善意的言行化作坚硬的外壳,将别人柔韧敏感的自尊层层包裹。不受到丝毫的伤害。但我知道,林语航与他妈妈如一缕灿烂的阳光,透过蓝天,从片片白云缝隙间泻下,照着我的身体,温暖着我的心灵。, http://www.100md.com(莎汤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