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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一起比中头奖难
http://www.100md.com 2013年7月1日 《知识窗》2013年第7期
     刚刚收拾好床被,亮子就拿出纸和笔,计算中国有多少所大学,当年有多少名高中毕业生,而我们宿舍的这帮人聚在一起的概率又是多少。这家伙来自西北黄土高原,做什么事都火急火燎的。总而言之,他得出一个结论——我们聚在一起比中双色球头奖还要难!

    说实话,我对这样的计算方式有些不屑一顾,甚至可以说嗤之以鼻,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白了不就是读个书吗,何至于算来算去的,女儿气。但是宿舍里的绝大多数人对他这个算法还是很买账的,会谈吉他的那个家伙,叫渊博,当即就拨弦弹唱开了《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惹得整个楼道内像蛙鸣鼎沸,乱成一锅八宝粥。

    后来的相处也的确证明,我当时的看法是对的,这帮人除了矫情,就是懒,简直一无是处。

    袜子是从来不洗的,我都不知道上天给了这帮家伙什么样的决心,眼看着袜子从脚上拽下来都能拿到鞋店当模具了,就是不打算洗。还有被子,是从来不叠的,每天一进宿舍,戴着口罩都能闻到仿佛陈年老抽似的臭味。我曾经半开玩笑半讽刺地对他们说:“知道苍蝇为啥不来我们寝室不?不是怕这里臭,而是怕进来就被熏死出不去了。”

    当然,也不是一直都脏着,亮亮有了心动女孩的那阵子,宿舍卫生就保持得比较好,因为女孩有可能要来检查个人卫生。各种乱、各种脏让我深恶痛绝,这样的极品室友怎么就让我给摊上了呢?

    更让我烦心的是,大一第一学期,我人生中第一次在外地过生日,独自在外,没有知心朋友,心情无比低落。给家里打完电话,还是提不起劲来。晚自习后,一个人从教室踱回宿舍。推开宿舍门,屋里黑灯瞎火的。“人都死到哪里去了?”我嘀咕着,因为往常这时候,宿舍早已炸开了锅。

    但就在我纳闷的一瞬间,灯光骤亮,眼前被满满的鲜花和气球包围,渊博弹着吉他,一帮傻小子跟在后面,高声唱着生日歌从外面涌进来。那一刻,我对这帮“内心粗放”、“不思进取”的家伙,开始有了新的看法。

    但也就是那天晚上,我生平首次住进了人民医院的急诊室。不知道是晚饭时吃的哪个菜出了问题,入夜之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胃里面翻江倒海,拉了几次肚子后,竟然开始上吐下泻。几个家伙要带我去医院,我不愿。第一,想着扛扛就过去了,咱一个大小伙子,能有多大问题?第二,我也不想被他们笑话我太娇气。于是咬牙硬撑,脑门上开始冒冷汗,眼前金星飞舞。

    一只热手摸到我头上,我迷糊听到几个人低声说:“走吧,快。”

    接下来的事情,是宿舍的这帮傻小子告诉我的,因为他们背我下楼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昏迷不醒了。医生的诊断,是食物中毒,说再晚一会儿送来,后果不堪设想,说得我一头冷汗。

    我曾经不止一次怀念过那个秋风四起的深夜,几个傻小子背着一个不省人事的我,快步奔跑在落满梧桐树叶的长街上,用他们年轻的肩膀和冲刺的速度,冲向远方的急诊室,拯救那个之前还对他们满腹怨言的“坏兄弟”。

    网络上,有人把雅安地震中抢救室友财产的黄昱舟称之为“中国好室友”,我承认,当黄昱舟抱着电脑拖着单反的窘样子映入我眼帘的时候,我那多年都不曾张开的泪腺像急雨冲下了屋檐,我又想起我和室友们在一起的那些夜晚,想起长街上沙沙响起的匆忙脚步声,那群傻小子如今正在哪里悄然老去呢?

    但即便怀念,又能怎么样呢?天各一方的我们,最多只是在微信圈里留一句久违的问候罢了。

    生命聚少离多,在一起时请拼命珍惜。不信你也算算,你和现在的室友在一起的概率,的确比中头奖低。 (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