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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漂流落拓,曾翘首以歌
http://www.100md.com 2015年11月1日 《知识窗》 2015年第11期
曾漂流落拓,曾翘首以歌

     到大学的第一天,我的整个世界都是阴沉的。自认为高考发挥得不理想,又不甘心去一所普通院校的我,背井离乡穿越了半个中国,来到了这所远在祖国大西北的学校。看着这座没有迪士尼与麦当劳的城市,看着寥寥无几的KTV及其他娱乐场所,我曾一度怀疑自己的选择。

    而整个一中和我报考同一所大学的就只有一个人,许枭晴。

    许枭晴和我是高中同班同学,但交集不多。那时候,每一个我喝着咖啡背古文的清晨,她都在无所事事地听广播;每一个我埋首刷题的晚上,她都换上素色的运动服去操场跑步,即便在每个人都厉兵秣马的高三。我自认为自己足够地刻苦励志,而她似乎多少有些不求上进,所以我们以各自的频率生活在同一所学校,三年以来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而其中最长的一次,便是来大学的火车上,话题的终结者是“为什么选择这所学校”,我说,迫不得已;她说,喜欢而已。我们都选择了新闻专业,我为了传媒行业的良好前景,她为了不切实际的新闻理想。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的分歧注定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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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团大战”的时候,学校五花八门的社团都出来纳新,我犹豫许久选择了“疯狂英语”,她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动物保护协会”。或许如果她说些诸如“爱护小动物”等宣言,我那为了学分和成绩的小心思一定会无地自容,但是她什么也没讲,反而是在加入协会后没几个月,忽然翻出了自己曾经写过的所有文章,奔波许久出版了自己的文集,然后拿着不小的一笔稿费给校园里的流浪猫狗们提供了足够一年的“大餐”。

    那本作品集引用了李枭晴名字中的字,叫《枭》。是雅典娜的爱鸟还是雄心勃勃的含义,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它后来悄无声息地席卷了很多的校园小文青,比如,校刊的主编白泽。

    那一年我们大一,白泽大二,文学院才子,以才华横溢且一表人才闻名于校。

    白泽找到许枭晴,表示希望她出任校刊的副主编,许枭晴摇头。白泽认为才女自然会傲气,又提出如果她愿意,可以向负责老师提出申请,设立两个主编,许枭晴依然摇头。最后看白泽不知所措,她才终于开口:“需要我供稿或者审稿、编稿都可以帮忙,不过我不是很喜欢那些莫名其妙的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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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泽欣然而归,又有点不可思议。确实,我也曾经不可思议过好多次,看着她拒绝很多足以满足一个十八九岁女孩子虚荣心的头衔,除了那唯一的一个。

    许枭晴在大一下半年,成了动物保护协会的会长。也是这个协会创办以来第一个大一会长,前无古人。

    我对事情的前因后果所知不多,都是靠许枭晴的三言两语串起来的。大体上就是前会长每周按时开例会,组织大家学习自己协会的光辉历史,然后靠那些保护花鸟鱼虫和建筑鸟巢猫窝的数量来寻找民族自信心和协会存在感,然后花大把的时间做宣传、打广告畅想未来,却只为完成自我感动的工作而根本不管对小动物到底有何实质性帮助。“他们复杂化了我的热情。”是许枭晴的原话,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她提前组织发起了换届,并担任了协会的新一任会长,带领整个协会做了很多“实干兴邦”的事。

    许枭晴是个有个性的姑娘,这我早就见识了。但用小四说过的一句话,叫“有个性的东西会有人喜欢,但不会有太多人喜欢”,想必人也是一样。还有一句话叫“男生因孤独而优秀,女生因优秀而孤独”,也很有道理。总之,许枭晴是个有个性、优秀和孤独兼备的姑娘,至少在我看来,很多时候独来独往的她是孤独的。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都说文人相轻,那个有着同样才华的白泽,成为了少数之一,朝着这份孤独,风尘仆仆,欣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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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许枭晴的初恋,在大二开学伊始。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雷厉风行的许枭晴,在感情面前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平时习惯了三言两语的她那一晚和我坐在天台直到凌晨,她在黑夜里睁着孩子一样的眼睛一遍遍问我:“你说,我到底是喜欢了他,还是喜欢这个时候的我自己?”我说,我没听懂。

    照理才子佳人的故事应该唯美又长久,坐在图书馆的约会和藏在诗歌里的情书,充满了柏拉图式的浪漫。然而,他们也像很多青涩懵懂的感情那样,短短半年,无疾而终。

    那个时候,已经大三的白泽开始考虑考研还是就业,他试图和李枭晴探讨和规划未来,对方却睁着孩子一样清澈茫然的眼睛说:“为什么要考虑去北京?为什么要考虑工作和工资?不是说好了要去非洲流浪的吗?我想要在我喜欢的城市开很多的宠物店和流浪动物收养所。”格外认真,却很容易被当成玩笑。

    “我是男生,而且我马上大四了,我放下我的梦想、我的喜好,还不是为了在未来给你一份安稳的生活。”白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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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梦想和生活并不矛盾啊,我不想让柴米油盐消磨了我对生活的想象。如果我是你丢掉梦想的原因,那再见,再见。”许枭晴告诉我,她那天一字一顿地说了两遍“再见”。

    导火索,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压死骆驼的,肯定不是最后的一根稻草。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成长着成长着,那些曾经用“不懂”“不爱”来搪塞的人情世故,就成了时间送出的礼物。然而,理想主义者李枭晴,从来不肯签收。

    她大概并非因为年轻而不爱现世安稳,眼睛里住着风的姑娘,大概永远都是不同的吧。

    大二尚未结束,李枭晴惊人地选择了留学。那是个并不富裕的亚洲小国,报名的人只有她一个。直到忽然分别,才发现近乎迥异的我们已然成为彼此无话不谈的朋友,我从几个国际长途中了解着她的行踪——用剩下的稿费开了一家青年旅馆,节假日说走就走和驴友们骑行了很多个城市;她喜欢上了一座不知名的边陲小镇,镇子上有很多傲气不理人的猫咪;她的第一家宠物店和收容所已经诞生,雇了一位店主是个会唱民谣、痴迷莎士比亚的小伙子……走到哪里,李枭晴都依然是那个与众不同的李枭晴。

    后来,我陆续收到过她传来的自己组织的演唱会照片、一本以流浪者身份写下的句句抓人心弦的诗集以及很多让我不可思议的东西,彼时我在自习室,为了我的学分苦苦斗争,看看天上的冷月,似乎依旧清冷孤单,不过,也是很迷人的光彩啊。

    (作者系兰州大学2014级新闻与传播学院学生), http://www.100md.com(既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