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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全世界的屋顶
http://www.100md.com 2017年10月8日 《知识窗》2017年第4期
     第一、二节课的课间,教学楼和大多数学生一样,还没有完全清醒。

    晨雾偎依,暖日惺忪,世界上还有太多的人把灵魂安放在睡梦里。但我的英语老师除外,她似乎有今天绕太阳系暴走三圈,明天拯救赛博坦星球的精力,闲话在她的课堂上是一种叫作天方夜谭的东西。

    教学楼是钢筋水泥堆筑的四方盒子,楼管叔叔一家为它灌注了人情冷暖。我从三楼走下来时,叔叔正拿着撮箕和扫帚,清扫着我们留在每间教室课桌里的狼狈痕迹;阿姨正勤勤恳恳地做着本职工作,有时会因为我们不遵守锁门时间而生气,也会因为下雨天同学们留下的脚印而懊恼。更多的时候,阿姨会看管我们暂时托付的财物或书籍,会在一楼女厕所洗手盆里洗晚餐的萝卜,和小孙子一起童真可爱,和女儿一起年轻美丽。

    叔叔收起打扫卫生的工具,摇身一变,便是名副其实的大龄文艺青年,民谣、山歌,他从来都只爱清唱,不做作;竖笛、电子琴,他始终认定随性,不呆沉,有时还会在晚上十点教学楼关门前奏上一曲。他于平凡处散温情,有岁月养成的心性,也有文艺青年的格调。就在我下楼这会儿,“映山红”又开始被实况直播了,“夜半三更哟,到天明……”

    這教学楼的楼道里,有那么一个人。他在一楼楼道旁边的阅览室里,和楼管叔叔一家挨得很近。我从老师那里听说,他曾是开设过俄语班的精英老师,由于种种原因暂无用武之地。他走过的所有青春,曾经的踌躇意气迎来了笙箫寂寞的时刻。和我们相比,他老了,相隔数十载光阴的距离,但他比我们清醒得多,按时作息,轻松自在,又懂得经营自己。之前,我并不了解他,对他的留意只是在教学楼放广播体操时,他每次都坚持挪动苍老、僵硬的肢体,笨拙又可爱。

    近几日,因为领取样刊和舞台,但请不要忘记仍会有一个人默默地守候在这个岗位。

    教学楼里最不缺的,就是来来往往的学生。我们出入于各个教室,或三两好友结伴同行,或独来独往。有准时准点认真去上课的;有掐准上课铃声踏进教室的;有姗姗来迟,不合时宜出现的;也有游离于教学楼之外逃课的。但是,我们即便千姿百态,也保持着一稿费汇款单的缘故,我和这位老师的交流多了些。取样刊时,我总爱和他攀谈上几句。有一次,老师指了指桌上五湖四海寄来的信件和明信片,感慨道:“过去我们都是靠这些从各个地方寄来的信件和明信片寄托思念、传递感情,如今越来越少了。虽然工作轻松不少,可心里总是有些落寞感。”

    在这个通讯越来越发达的时代里,我们通过各种社交软件快捷地表达着对家人和朋友的问候,书信慢慢地退出历史种独立性和依存性之间的微妙平衡。也许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但我们会永远怀念这段时光,不是留念枯燥的课本,而是忘不了曾经坐在身旁的那一群人。

    张艾嘉唱着:“我站在全世界的屋顶,只怕全世界同时都下雨。”此刻,我站在全世界的屋顶,看见认真专注的英语老师、亲切随和的楼管叔叔一家、睿智执着的高龄老人,以及生命里的甲乙丙丁。

    我站在全世界的屋顶,告诉你屋顶上有凡尘天涯,何必担心全世界会同时下雨,总会有人走过来,为你撑起一把伞,告诉你:生命不息,你要不懈努力。 (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