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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支烟
http://www.100md.com 2004年9月1日 《健康向导》 2004年第9期
     被雨滴和树叶的缠绵惊醒,习惯地伸手,床头的烟盒是空的。收回手的时候,身边也是空的。

    再无法入睡,像困兽般在室内兜圈,抽屉,柜子一一翻遍了,没有烟。一支也没有。

    只要一支烟,我绝望地想,只要给我一支烟,像漆黑夜空里的节日火焰,虽然知道会熄灭,却饥渴地,要它照一照我的眼,我的心,我的身体。

    我赤足走到阳台上,藤萝还在,枝枝叶叶都曾看我几度失意,甚至连一支抚慰的烟也找不到——我恨它们。泄愤地,伸手一拂——那是什么?半支残余的烟?

    是的,只有半支,三五的牌子,嗅一嗅,焦油的气息已被类似面粉发酵样的味道代替,能不霉吗,整整十个月了,一枚小小的受精卵都可以变成一个胖胖的婴儿了。

    记得是最后一次,诱他到家,要他性感的手指,再一次停留在我欲望的天堂,欢乐还来不及展开,惘然还来不及体会,就被中途手机尖锐的声音打断。

    他一把推开我,匆匆奔到阳台上,一边支吾应对,一边抖着手,点着一只烟。烟雾甚至一反常态地没有被他吸进肺,只是在他口腔里一转就慌乱地四散了。

    我于是下床,拎他衣服,赤足走去,把他唇上的烟,拔下摁灭在藤萝旁。一缕不甘心的余烬,散去的,是他的幸福,没有散去的却是我的绝望。

    我一早知道,在那些惊醒自己的夜里,在那些没有他的明天里,在他一次次点起的那支事后烟里——想做他唇间一点红,自以为凄艳而美丽,到头来,V字形的手指一僵,所有的发生,无非只是余在他指缝间一抹淡淡的焦黄。

    而他心意已决,无比坚硬地一句沙扬娜拉,把我的爱又一次打包原路退还,附上他还没来得及抽完的半支烟,证明他曾来过。

    而我能给的全都给了,除了让他知道,我留下半支本应属于他的烟,在这样寂寞的晚上,借来抽抽,让自己镇定,让自己入眠,如此而已。

    我点起烟,已经发霉的半支烟,却没有让它在肺部停留,在口腔里打了个转就吐了出去。

    然后我把阳台的窗子推开,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将那残损的烟蒂连同那一场永远也不会有结果的情事,一起狠狠地抛了出去。

    清冷的夜风猛烈地席卷进来,一下子就把室内的烟味冲得无影无踪。远远的,不知从那一家的窗户里,传来一段蔡琴的老歌:再燃一支烟,就离开你,过去的都已过去;再燃一支烟,就放弃你……, 百拇医药(小 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