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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烟
http://www.100md.com 2005年1月1日 《健康向导》 2005年第1期
许愿烟
许愿烟

     1

    我在妇幼医院的小卖部买烟的时候遇见沈晶晶,她也来买烟,而且和我抽同一个牌子,芙蓉王。在门诊部的输液室又看见她,一边打点滴,一边抽烟,烟熏火燎的,护士过来就熄掉,护士一走又燃上。她看见我看她,便也看着我,眼神骄傲。

    我过去楼梯口的吸烟室抽烟,习惯地抽出一支,倒转,许个愿望,重新插回烟盒。这叫许愿烟,14岁躲在厕所抽烟的时候就知道了,等抽到那支烟,许过的愿望就实现了。

    小时候,许的愿望无非是走路拣钞票,美女对我笑。长了之后,就希望发薪全满勤,主管天天好心情。都是些简单的愿望,我是个什么都无所谓的人,一向不坚定。

    遇见沈晶晶的那天,我许的愿望是希望和这个同样抽芙蓉王的女孩子来一场烟火之恋。许完之后自己都忍不住嘲弄自己,愈大龄愈花痴。

    烟抽到一半的时候,沈晶晶也过来吸烟室,是被护士赶过来的,一手夹着烟,一手举着输液瓶,十分狼狈,可她的眼神依然那么骄傲,看见我看她,翻个白眼,叫嚷,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被人赶啊?我也叫,没看过这么美的美女被人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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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晶晶噗嗤笑出来,我也笑笑,再点一根烟,两个人站在医院的吸烟室里边抽边聊。我26岁,她20岁,她就叫我老男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刚刚在吸烟室抽掉的那支烟,居然就是那支关于烟火之恋的许愿烟。

    那以后,老是在吸烟室遇见沈晶晶,我就帮她举着输液瓶,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翻山越海的牛。她奇怪,一个大男人怎么老泡在妇幼医院啊。我笑笑,我有个女朋友,两个人老在一起,就出事儿了。沈晶晶骂了一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尽管声音特小,我还是听见了。

    后来我让沈晶晶抽烟的时候也许个愿,她笑我神经病,然后又像模像样地抽一支烟出来,闭上眼睛许个愿,又插回去。沈晶晶抽到那支烟的时候,刚好出院,她就特兴奋:“想不到这许愿烟还真他妈的灵,我许的愿望就是能早点离开这鬼地方,看见那老护士就犯恶心,长着一张抢银行的脸,还偏偏要笑成蒙娜丽莎。”

    两个人站在吸烟室里,美其名曰抽散伙烟。我拆了一盒芙蓉王,抽出一支来许愿,沈晶晶也过来抽一支。她问我许的什么愿,我开玩笑地说:“就希望我们能在一起呗!”沈晶晶白我一眼,“得了吧,我可不想和你出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对男人免疫。”沈晶晶说完就跑开了,到门口又折回头说:“当然,我没把你当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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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其实我是放射科的见习医生,我不告诉沈晶晶,是从来没有想到,在她离开之后,我会想念她,我以为她只是个插曲,像医院里每个来了又去的人一样。

    那些寂寞的午后,我就站在楼梯口的吸烟室,抽掉一支又一支许愿烟,我惦念起那个关于烟火之恋的愿望,我开始一厢情愿地希望她不只是个插曲,而是主题歌。愈大龄愈花痴,我开始经常性地嘲弄自己。

    在内分泌科查到沈晶晶的地址,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兴冲冲地就跑过去了。犹豫了很久,落在门铃上的手指还是没有按下去,觉得自己实在像个花痴。我坐在小区门口的葡萄架子上抽烟,看得见她的阳台上养了两缸芙蓉,因为向着阳光,花瓣一层一层地打开,黄色的花蕊像是烟丝,难怪有一种烟会叫芙蓉王呢。

    回医院之后,我老是会想起那个阳台,我想她一定会经常站在那个阳台上抽烟,烟熏火燎的,那缸芙蓉却开得那么温柔,我无法把温柔和她联系在一起,她在我心里的样子,就是一手夹着烟,一手举着输液瓶,那么狼狈,那么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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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快要结束了,我却跑去花卉市场嘿咻嘿咻地搬回一缸都快谢了的芙蓉,邻居奇怪,我就好脾气地解释,我不是养花,我是留着养莲子,让它明年长石榴……

    3

    我再见到沈晶晶是两个月之后,那时候已经是秋天了,她又开始小肚子痛,骂骂咧咧地就跑过来了。看见我就嘿嘿地笑开了,你跟你女朋友又出事啦!我笑着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隔了那么久的时光,她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更黑了,不过是那种很健康的黑色。

    我们又开始每天钻在楼梯口的吸烟室里抽烟,吹翻山越海的牛,像是从前一样,中间用来想念的那段时间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每次拆开一整包烟的时候,还是会抽出一根,倒转过来,天天都抽烟,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愿望要许,都已经是一种习惯。

    沈晶晶每天上午9点到11点过来打点滴,于是剩下的那些时间,我也开始用来想念。愈大龄愈花痴,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刁蛮的女孩子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这样一个对男人免疫的女孩子,她觉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最要命的是,她从来没把我当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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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晶晶再次离开医院的那天,她在吸烟室把一整包芙蓉王都倒过来许愿,她说希望再也不要来这个破地方,她要健康地活着,等那个死人护士老了拄拐杖的时候,她就在她面前跳来跳去。我说,你一直朝医院门口走,千万不要回头,不吉利。沈晶晶跳着跳着就跳远了,到门口的时候又跳回头,掏出一支2B的铅笔在我的烟盒上飞快地写上她的手机号码。

    我骂她,叫你不要回头,还回头,不吉利的。而心里却希望她每天都会来医院。

    4

    我在沈晶晶走后的第二天晚上就打她留给我的电话号码,我想告诉她,我有些想念她。电话那头很吵,喧嚣的音乐和尖叫,好像是在跳迪斯科,我喂了半天,最后吼着喊,我喜欢你!电话那头骂了一句“神经病”就挂了。

    我蹲在黑暗里,突然就难过起来,我想起那个关于烟火之恋的愿望,想起沈晶晶小声地骂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样一个刁蛮的女孩子,又怎么会需要烟火爱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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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真的是愈大龄愈花痴,到春节的时候,我就认识了另一个女孩子,亲戚介绍的,挺秀气的一张脸,说不上喜欢,反正也不讨厌,我是个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就那样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在一起久了,还真的出事了,于是就张罗着结婚。

    临结婚的前一天下午,是春天,阳光明媚得刺眼,我去影楼的时候突然就想绕去沈晶晶住的小区。我爬到门口的葡萄架子上抽烟,一整包烟拆开来,却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总不能还许那个烟火之恋的愿望吧,都快做爸爸的人了。

    沈晶晶从外面回来,看见我坐在葡萄架子上,有些惊讶。“刚好路过,就进来看看。”我局促地解释。

    沈晶晶停下来,靠在葡萄架子上抽烟,两个人又吹翻山越海的牛,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她问我,你为什么一直没给我电话啊?我说,我打了……她不信,说我肯定早把她的号码丢到火星了。

    我把沈晶晶写号码的烟盒拿出来念给她听,“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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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啊?怎么会是138,应该是133,你看错了,你看错了,你个猪头!”沈晶晶叫嚷着来抢我手里的烟盒,一不小心,就把号码撕成了两半,满满一盒子的许愿烟散落一地……

    她说,我再写给你啊?我说,不用了,我……

    看着沈晶晶骂骂咧咧的一张脸,那一刹那,我突然觉得特别忧伤,鼻子酸溜溜的,有眼泪想要流出来。沈晶晶也好像突然就难过起来,脸上那些骄傲的笑容一下子就没有了,幽幽地说,“为什么那些看起来很好的男孩子,永远都不属于我……”

    她说完就蹬蹬蹬地跑上楼。我看得见她的阳台上,芙蓉已经抽了叶子,只是花还没有开,我想,要是去年花开的时候,我能按下门铃,或许就会有一场烟火之恋了吧。

    健康TIPS:

    1.烟草中的尼古丁是一种剧毒生物碱。吸烟还可使妇女衰老提前:嘴唇和眼角过早地出现皱纹,牙齿发黄,皮肤粗糙,失去富有弹性丰润的外表,甚至长胡须。为了你自己和他人的身体健康,请尽快戒烟。

    2.今天完全不抽烟的人不多,为了尊重不吸烟的人,要注意不准吸烟的时间和地区:a.公共场所,b.结婚仪式或洗礼或举行宗教性的、仪式性的活动时,c.诊病室或不抽烟的康复期的病人房间,d.跳舞时,e.拥挤的电梯内,f.新生儿的房间,g.法律指定有禁烟告示的场合。

    3.关心他人的人,不应叼着烟讲话,无论对方是否吸烟,无论是否故意,都不能把烟喷到别人的脸上,想吸烟时应先征求一下意见,问一声“可以吸烟吗?”随时随地都把烟灰、烟头放入烟灰缸中弄熄。, http://www.100md.com(新鲜旧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