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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父掖被角
http://www.100md.com 2015年12月1日 《健身科学》 2015年第12期
     他最烦父亲做的一件事,就是动不动给他掖被角。他是由奶奶带大的,父亲的工作总要加班加点,早出晚归,每天回家都已经夜深。读小学时,有一天他在睡梦中被父亲手背上散发的凉气惊醒,猛地睁眼,月光下,他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父亲的脸。父亲一改往日的严厉,眼神里透着一丝温和。可他并不习惯父亲的亲近,不耐烦地将脸扭向了墙壁。

    那一次之后,他再也不愿提前睡觉,总是等到父亲回家的脚步响起,然后假装闭眼睡着,等父亲进门给他掖好被角之后再入睡,因为他怕惊醒后看到父亲眼里令人无措的温柔。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从来没有抱过他,对于父亲掖被角表现出的亲昵,他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完全适应。

    高中毕业那年,奶奶去世,家里只剩下了他和父亲。虽然父亲对他照顾得还算周全,但父子二人很少有对话。父亲总是唠唠叨叨,每次碰到这种情况,他都会心急气躁,很怕跟父亲同处一室。两个人经常在50平方米的两室一厅里打游击,尽量不直接碰面。不过父亲给他掖被角的习惯始终没有改变,无论夜里还是清晨,父亲随时可能出现在他的房间。直到他有了女友,直到他在房门上装了插销,才算正式拒绝了父亲的主动亲近。

    几年之后,他也当上了父亲,轮到他陪儿子睡觉时,也不知不觉养成了给小家伙掖被角的习惯。尤其在冬天,他怕儿子着凉,夜里经常睡不实,隔一会儿就朝小床望望,看儿子是否又蹬掉了身上的被子。亲眼看着儿子睡觉成了他的一大乐趣,他不在乎失眠,乐于履行奶爸的义务。而当他给儿子掖被角时,经常会想起自己的老父。他不仅理解了父亲,更害怕儿子有一天也会不耐烦地背向他,将脸转向墙壁。

    后来回老家探亲时,他每天夜里都会帮父亲掖被角。可老人得了老年痴呆,连儿子的脸都不认得,再也无法感受儿子的亲近了。, 百拇医药(余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