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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偏心的老师
http://www.100md.com 2013年7月1日 《好家长·青春期教育》 20137
     和朋友Q聊,他爆料说,我们学校一个最偏心的老师获得了本市最优秀园丁奖,有没有新闻价值?

    这像一根针扎在了我的神经上,我立马请他帮忙联系几个学生准备采访。他说,说她偏心的学生是绝大多数,随便找一个都行,可赞誉有加的学生很少,而且是事业有成的某行业名人了,你能采访到吗?越有难度,越有价值,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挑战。

    说她偏心的学生的确是气愤不已。有的说,她放着绝大多数好学生不用心教,只关注个别人,肯定是亲戚;有的说,这是教育资源配置的浪费;有的说,私心太重,不具备最起码的师德等等,言辞都很激烈。

    我又联系上了两个极度推崇她的学生,一个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年轻数学家,一个正在读法学博士。

    数学家说,知道她的好,是后来的事。从小,我并不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胆子特别小,见人就脸红,不喜欢说话,在班上几乎就是个多余的人。成绩之差,可想而知,基本上都是垫底。成绩越是不好,我越胆怯,任何活动都没我的身影,就连老师课堂上提问,我都从没举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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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她找到了我,先是问这问那,然后和蔼地跟我商量说,我有个请求,想请你帮忙。我当年刚走上教师工作岗位时,就发过一个誓,无论如何,我必须让班上的每一个同学都能举手。你是这个班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没有举过手的学生。面对她殷切期待的目光,我低下了头,不知所措。她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要不我们来个约定,你只举手,我不叫你回答问题,好吗?

    我犹豫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从那开始,凡是她的课,我举手了,但头低着。举手只是举手,没有任何意义。同学们看我举手了,很惊讶,什么样的目光都有,但我不理他们。又过段时间,她又找我了,说,你举手了,可我一次都不叫你,同学们反而猜疑。我们重新约定一下,你举左手,就说明你不会,你举右手,就说明你会做,偶尔叫你一次,好不好?

    这回,我犹豫了更长时间,但还是默默点了点头。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始终举的是左手,我不敢看她,我怕看到她期待的目光。我开始在每一次上课前认真地预习课本了,有好几次,她提出的问题我都会,可我的右手太沉重,不敢举起。有一天,我的左手因为割草受伤了,恰好她提的问题我真会,我的右手迟疑了好一会,终于举了起来。她叫了我,我答对了,我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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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次数多了,同学们开始接近我了,他们不再歧视我,瞧不起我了,还有的向我请教起作业。我的学习兴趣越来越浓,干劲也越来越大,不只是她的数学课,其他课程也是。终于,我成了今天的我,丑小鸭变成了美丽的白天鹅。

    法学博士高兴地接受了我的采访,他也说起了他的求学经历。我小时候非常调皮捣蛋,父母怕我,乡亲们怕我,老师更怕我。我是全年级成绩最差的学生,是学校最有名的问题学生,学校和老师都恨不得我赶快毕业了事。突如其来的一天,我从最差的班级调到了最好的班,也就是她当班主任的那个班,我简直不敢相信,所有的老师和同学也都不敢相信。我听见很多学生家长在告状,说那不成了“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吗?说学校太不负责任了。

    我气愤,气愤更激发了我的恶作剧念头。课上得好好的,我会突然大声地怪叫;我会摸摸这个的头,拍拍那个的肩膀,对他们说:“真乖,人才呀。”我会向老师提稀奇古怪的问题,是否与课程有关无关紧要。可一段时间下来,我郁闷死了,无论我怎么胡闹怎么捣蛋,根本就没人理我,他们压根把我当空气,当我不存在一样。那种被孤立的寂寞滋味,真不是人受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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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班主任,每当一次考试结束,她会把名次在班上大声朗读一遍,然后问排名的同学什么感受,再问倒数第一名的我有什么想法。脸皮再厚,那样的时刻,我也无地自容,如坐针毡。她经常走到我的身边,问我,急吗?如果急,就把这个抄一遍。然后丢下一本同学的作业本,转身就走。抄就抄,怕什么。有一次,她竟然表扬了我,说我抄的工整,还把错了的一个标点符号给纠正过来了。我的脸红了,手足无措,从没有过的慌乱。经常,她会让我帮忙做一些事情,比如抄写名次红榜,照本宣科地改试卷,参加班级晚会的组织和排练,指挥唱歌,举荐我参加校际运动会和篮球赛,等等。

    我开始变乖了,不再做恶作剧,不再刺头,像其他同学一样安静了,一样看书和学习。同学们也以帮助我为乐。原来,看书和学习比调皮捣蛋有意思得多。听到自己被表扬,看到自己的名次像气温表一样地上升,会更兴奋,更有成就感和自豪感。慢慢地,我不再拖全班的后腿了,时日渐久,我由倒数而顺数,让同学们刮目相看。

    法学博士沉默了一会,抿了抿嘴唇,说,后来我才知道,是她力排众议,以如不成功就主动辞职为担保,把我安插进了她的班里。

    采访接近尾声了,我觉得,必须倾听一下她的心声,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面对我的疑问,她笑了,笑得坦然而又爽朗。她说,对于绝大多数自觉学习的学生来说,正常地授课,按部就班辅导,就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作为老师,我觉得,更应该把精力放在挽救个别孩子的身上。他们同样是玉石,是蒙着些尘埃,未经雕琢和打磨的玉石。他们一旦雕塑成功,将会灿放出比普通孩子更夺目的光彩,反之,则有可能是社会的弃儿或者是害虫。

    所以你情愿做一个众人嘴里偏心的老师。我接过她的话头,为我的采访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也为众人的忿忿不平和责难做了最好的注解。END, 百拇医药(晓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