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期刊 > 《养生大世界B刊》 > 2008年第6期
编号:11624536
礼缘何而作之圣人因俗以制礼(二)
http://www.100md.com 2008年6月1日 《养生大世界》 2008年第6期
     奥运来了,我们要在世人面前展示中华风彩,于是,所谓“礼仪”的东西备受重视。然而,犹如上轿了才想起梳妆打扮,这对于有着几千年文明史的中国人,应该是感到不好意思的事。几年前,我采访清华大学教授彭林的时候,他对礼的解释和理解让我深深感到:像我们这个时代的年轻人,真的抛弃了很多先古优良的文明。这不是一点即通的事,看看他的文章,你会有所感悟。

    礼要培养人的健康的情感。人有喜怒哀乐,礼的作用在于,使之“发而皆中节”(《中庸》),即恰到好处,而不对别人造成伤害,于是便有相应的种种规定。如丧事,古人重丧,以丧为礼之大端。人丧其亲,痛不欲生,哀毁无容。作为邻里、朋友,不应视而不见,我行我素,而应依礼助丧,至少要有悲戚、恻隐之心。《礼记·曲礼》对此有很详细的规定,如:“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古人舂米,喜欢唱送杵的号子,当邻里有殡丧之事时,应该默舂,并不在巷中歌唱,以示同哀之心。“望柩不歌”,望见灵柩,哀伤顿生,自然不歌。“临丧不笑”,临丧事,宜有哀色,笑则伤孝子之心。“适墓不登垄”,进入墓区,切不可踩坟头,这样最无敬重之心。如此之类,不胜枚举。

    综上所述,儒家在如何建设周代社会的问题上,没有按照殷代的模式,再“克隆”出一个王朝,而是要创造出一个人本主义的社会。为了实现平稳过渡,他们一方面刻意保留各地的基本风俗,如房屋的形制、食物的种类、衣服的样式等;另一方面则通过推行各种形式的礼,来移风易俗,走近文明。从周代开始,礼乐文明就成为中华文明的主要特征,并绵延两千余年。

    中华文明,在古代即已声播海外,这种传播不是靠武力,而是靠文明本身的力量。当海外的遣唐使、留学生到达长安时,最令他们钦羡的,是先进的礼乐制度、衣冠文物。他们将它引入本国,加以仿效,希望“进于中国”。应该肯定,中国的礼乐文明对于改变这些地区的陋俗,加速向文明的演进,起了重要的作用。

    从俗到礼,是中国上古文明的一次重大飞跃,它奠定了中华文明的底蕴,并赋予它鲜明的特色。这是我们的祖先对世界文化所做出的重要贡献,值得我们思考和总结。

    礼缘人情而作。大凡政治家在提出其社会学说时,为使其学说具有最强的针对性,往往着意寻求人类最普遍的特点。儒家对礼的理论探索,是从研究治世之道开始的。“上不以其道,民之从之也难”。“凡动,必顺民心,民心有恒。”《尊德义》说:“圣人之治民,民之道也。禹之行水,水之道也。造父之御马,马之道也。后稷之艺地,地之道也。莫不有道焉,人道为近。”儒家没有将人的血统、地域或种族的特征,而是将人性作为其治世之道的基础,认为要建立和谐的社会秩序,就必须顺应人性。所谓人性,如同水、马、土地的特性,是与生俱来的自然属性,“四海之内,其性一也”,是人类最普遍的特征。对人性的把握,可以推己及人,并上推命与天道,而知所当施行的人道。

    儒家将人性作为治道的基础和主体,提出“道始于情,情生于性”的理路,礼治思想发端于人情,“礼因人情而为之”。情是性的外显,情与性相为表里,道始于情就是始于性。所谓人性,即《大戴礼记·文王官人》所说“民有五性,喜怒欲惧忧也”。

    儒家高扬人性,是对周公、孔子以来,周代人本主义思想的传承与发展。武王克商、殷周革命之后,周公鉴于纣王失德亡国的教训,提出“明德慎罚”的口号,要求统治者“无于水监,当于民监”,奠定了人本主义的基础。孔子深化了周公的思想,倡行“仁”的学说,提出“仁者,人也”,“仁者,爱人”的论题。而要爱人、以人为本,就必须尊重人性。《尊德义》说“民可导也,而不可强也”,“可导”的是人性,“不可强”的也正是人性。

    子思学派从两个方面对孔子的天道观作发展:其一,认为天不仅是宇宙的主宰,而且是万物之“道”的渊源。“知天所为,知人所为,然后知道,知道然后知命”。“圣人知天道也。知而行之,义也。行之而时,德也。”天道无所不在,天道形诸于地,即为地道;形诸于水,即为水道;形诸于马即为马道;形诸于人,即为人道。因此,人性得自天命,人性即是天性。其二,是将性与天道相打通,不仅说明了人性的来源,而且为人性说取得了形而上的依据,尽管其中少有玄学的成分,但却有重要的理论意义。

    《礼记·大传》云:“圣人南面而治天下,必自人道始矣。”《大戴礼记·礼三本》云:“礼有三本,天地者,性之本也。”《大戴礼记·子张问入官》云:“故君子莅民,不可以不知民之性,达诸民之情,既知其以生有习,然后民特从命也。”《中庸》云:“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礼记·礼器》:“天道至教,圣人至德。”《礼记·礼运》:“故礼义也者……所以达天道、顺人情之大宝也。”朱子说《中庸》立言之旨在于说明“道之本原出于天而不可易”,可谓深得其要。

    《中庸》“率性之谓道”,意即遵循常人之性,庶几乎就是道。儒家重亲亲之道,以孝悌为本,亦即以人性为本。《六德》云:“先王之教民也,始于孝悌。”《成之闻之》云:“君子顺人伦以顺天德。”

    儒家认为,所谓性,实际上是一种输出“情”的功能。性是人人都具有的“喜怒哀悲”之类的生物属性。喜怒哀悲之情以性为栖身之处,在没有外物影响时,深藏不露。一旦感于外物,深藏于性的情就会外显,情是外物作用于性的结果。所以说“好恶,性也。所好所恶,物也”。

    情性与物,并非只是单向的直线反射关系,其间有“志”的作用。《性自命出》云:“凡心有志也。”在物诱情出的过程中,“志”具有枢纽的作用。

    《诗序》云:“在心为志。”《荀子·解蔽》:“志也者,藏也。”《为政》皇疏:“志者,在心之谓也。”朱熹云:“志者,心之所之之谓。”在情的外发过程中,有两种因素志决定情的方向或差异。一是物与性相交的程度。外力的强弱、疏密等因素,足以影响到情的走向。二是心在物、性交流过程中的导向作用。心为万虑之总,“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心对外物的感知与取项,主导着情的走向。心之所之,决定情之所之。君子成德,离不开志的作用,所以说“德弗志不成”。

    《成之闻之》对心理定式做了极为真实、精彩的描述:“凡人虽有性,心无定志,待物而后作,待悦而后行,待习而后定。”心志要待物的作用而后作,作,兴起也。心志对物之诱情会进行判断,只有感到“悦”,“快于己者之谓悦”,也就是乐于接纳之,心志才会起而行之。这种悦而行之的过程经过多次的“习”,也就是重复,而后就会“定”,即形成心理定式,成为今后判断外物的经验。(未完,待续), http://www.100md.com(彭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