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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春天
http://www.100md.com 2007年11月1日 《糖尿病之友》
     X光读片室的光线总是那样幽暗。明暗对比使插在读片灯上的几张胸片更加醒目,看上去情况很糟糕。

    “像是结核,这儿还有个空洞?”我搬了把椅子在桌前坐下,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正在凝神读片的放射科李主任。他点点头,语调沉重:“两肺都有活动病灶。病人全身情况如何?”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患者叫王蕾,24岁,未婚女性。糖尿病病程才3年,尚未发现严重慢性并发症,但她呀,就是没办法!”“为什么?”我苦笑了一下:“3年里她一共看过3次病,每次都是躺在抢救室里。唉,这次又并发肺结核,等病情稳定得把她转到肺科了。”

    下班了,我独自走过那条熟悉的林荫大道。一片树叶轻悠悠地飘落在我的肩头。拿在手里,却发现这叶儿正绿得可爱。我的心头一动:凋零的并不都是黄叶啊!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几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小岳,浓眉大眼的帅小伙。患1型糖尿病仅六七年,就因视网膜病变已经接近双目失明。视力下降不能工作后,小岳更加自暴自弃,家属说他时常独自在家狂饮滥吃,借酒浇愁。他那一脸绝望的神情,使所有健康宣教和治疗措施的作用都化为乌有。数年后,死于肾功能衰竭;玲玲,一个喜欢唱歌跳舞的小姑娘。起先血糖控制得挺不错,后来父母又生了个弟弟,玲玲感觉自己不再是爸妈的宝贝,从此变得极其乖张刁蛮。哭闹的结果是血糖的大幅波动和反复的酮症酸中毒。终于有一天,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她永远闭上了稚气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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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并不如烟。每当我想起那些像花朵一样凋零的生命时,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揪心的痛楚。作为一名医生,为成千上万的患者看准病、开对药谈何容易?但更复杂而困难的是:治病未必都能救人!我们要尽力救助的,除了血肉的躯体,还有支配这个躯体的灵魂!

    王蕾该转肺科了。对这个失去人生信心的姑娘,我该怎么说?考虑再三后,我终于在她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王蕾,为了防止院内感染,你要转到肺科了。但是不管你转到哪个科,我们都会关心、帮助你,随时去给你会诊。”王蕾平躺着一声不吭,好像没听见我的话。我怜惜地凝视着她的脸庞。这姑娘比第一次住院时,显然瘦了许多。

    “王蕾,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被糖尿病毁了?其实,你完全可以过健康人的生活。”王蕾的眼睫毛动了动。“每个人都可能在生命的某个时期出现意外。问题是,你以什么样的心态看待人生挫折。你看我手里的这张白纸,上面有什么?”王蕾转头瞥了一眼,又垂下眼帘:“一滴墨水斑。”“你再看——”我顺手在纸上画了几笔。“是荷叶,旁边有几只蝌蚪在游。”我笑了,“纸上滴墨斑是难免的,也许消不掉,但我们可以想法改变它!就像你,虽然得了糖尿病,但还没发生血管和神经的严重损害,结核也是能治好的病。可以说,你现在正处于治疗的黄金时期。你年轻、有文化,身边还有那么多关爱你的人,为什么要整天心事重重,非要把自己整垮呢?人生也有春夏秋冬,乐观开朗的人总能坦然面对,让自己的心灵,活在生命的春天!”我微笑着弯下腰,伸出了右手的小指:“来,我们拉个钩,到肺科后你一定好好配合治疗。出院后常来内分泌门诊看看,别让我们惦记你!”

    1个多月过去了,王蕾的病情明显好转,带药出院了。有一天,王蕾真的如约出现在专家门诊室时,我不禁欣喜地轻轻发出一声惊呼。眼前的王蕾,虽然看上去还有点瘦弱,但面色红润,双眸中闪动着青春的光采。我仔细看了她的血糖检测单,虽然还达不到理想的控制目标,但比过去要平稳许多。“我真替你高兴,你还可以做得更棒!继续按结核化疗方案抗痨,我再帮你调整一下胰岛素用量。等身体结实了,你就可以上班啦!”王蕾笑了,笑得那样甜美,像一朵含苞的花儿,在春天里怒放。

    (编辑 钟 卉), 百拇医药(高佳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