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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街坊——大钟
http://www.100md.com 2011年2月1日 《糖尿病新世界》 2011年第2期
     早就萌生了写大钟的冲动,因为他给我的印象良好而深刻,却一直未能如愿。他患的是糖尿病视网膜病变,视力障碍使他的活动受到限制,几年了,罕有和他相遇的机会。

    还是在四五年前,小区里的退休人员闲来无事,总喜欢茶余饭后聚在一起,上至国家大政方针、天文地理,下至柴米油盐、生活百态,五花八门无所不包地纵论一番,慷慨激昂,酣畅淋漓,然后心满意足,怡然自得各自回家去。这几乎成了小区树荫下、楼角转弯处随时可见的一道风景,也是这个群体每天不可或缺的一课,时间久了就变成了这部分人的生活常态。我注意到其中的一位,好像年龄跟大家有差距,当时也就五十岁出头,格外吸引眼球,他相貌堂堂,知识渊博,口若悬河,见解独到。面对他,周围的我们,动辄老爷子长老爷子短,他的彬彬有礼触发我的好感,也由此拉近了与他的距离。他姓钟,在国家机关供职,因患糖尿病眼病,视力模糊,不得已提前退休……听后唏嘘不已。我那时身体健康,对糖尿病一无 所知,一听而过,并未在意。

    光阴荏苒。而今,我也成了一名糖尿病患者,不由得想起了大钟,听听他的故事,对我控制血糖定有指导意义。说来有四五年未曾谋面,虽说同住一个小区,但我和万千的城里人一样,囿于钢筋混凝土丛林里,过着“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日子,彼此间可谓亦熟悉亦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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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通过街坊打听到他的消息,如今他已经双目失明,上下楼,包括生活上的细微末节都需要别人打理引领,否则寸步难行。另外,还出现了糖尿病肾病,每周3次透析。我愕然了:糖尿病的凶险猛于虎啊!更增强了与他沟通的渴望。

    终于,在一个秋日的午后,我们邂逅了,在温暖的秋阳下,我们坐在楼前的石阶上,过往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还是在1980年,他有一段时间感到口干舌燥、厌油腻、食欲不振、浑身乏力、身体迅速消瘦,还以为是得了肝炎,家人催促他到医院检查,免得传染孩子。检查结果显示,肝脏无恙,倒是胰腺出了问题——糖尿病,当即就收住院了。糖尿病是个什么病,有什么严重后果,毫无所知啊!住着院都没放在心上,生活依旧我行我素。甚至于跟厨师定好,每天预留二斤上好的酱牛肉。当时那种情况下,每天吃二斤酱牛肉,真是匪夷所思。不但病情没有得到有效控制,而且越来越严重了,我认为是治疗失当,药不对症所致。一度医患关系搞得紧张。现在看来,是饮食没有得到控制,使当时就已经很严重的病情雪上加霜,急剧恶化。说到这里,他的面部表情有丝痛惜和无奈闪过,迅即又平静下来。接着,视物越发不清,经眼底检查,确诊 为糖尿病视网膜病变。这时候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按时服药、控制饮食、几乎每天监测血糖。到了2003年,非典肆虐,国家进入了非典防控的非常时期,我也因此中断了两个月的治疗,病情急转直下,开始下肢出现浮肿,再到医院检查,确诊为糖尿病肾病,那时,真的感到希望渺茫,山穷水尽,一切听天由命了,不得已,开始了维持生命的后期治疗——透析,至今,又7年过去了。这时,显得很得意很欣慰的样子。“从去年开始,又出现了糖尿病神经病变,下肢发凉,感觉麻木,反应迟钝,踩一脚没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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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他的叙述,我一时语塞,心抽得很紧,病情的发展一环紧扣一环啊。但我发现,他跟我聊天的自始至终,轻描淡写,没有为过去的失误懊丧,也不预支未来的烦恼,心态平和,顺其自然,倒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讲到体会时,他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既来之则安之。着急上火,发愁沮丧于事无补,悲观也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干嘛不快快乐乐?”又说:“到了我这个处境,越发体会到亲情的重要,我没有了视力,是老伴每天给我打胰岛素,每周3次透析也是老伴领我去医院,生活上时时事事处处离不开人,但我还是要自立自强,能自己办的事尽量不麻烦别人,“你看——摔得!”说着撸起裤腿,我看到,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一条约10公分长的口子,斑斑淤血清晰可见,触目惊心,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可真是自尊自强啊!“摔倒后是几个老太太跑过来把我抱起来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交病友十分必要,既传达了信息,又交流了治疗经验,还愉悦了心情,这是缓解病情的一个好方法;饮食一定要有控制,“病从口入”这是千真万确的;运动也十分必要,下楼不方便,就在楼道里扶着墙壁走,走一趟是一百二十步,我每天走三十个来回。“虽然并发症在我身上该出现的都出现了,但是,我现在血糖的控制都在达标范围里,连糖化血红蛋白都正常。”说着开怀大笑起来。我说:“这叫‘久病成医’,最好的医生就是自己啊!”他又说:“糖尿病人有注射胰岛素三四十年的,也有活到八九十岁的,我不着急,不悲观,跟他们有一拼。”他信心满满 ,幽默诙谐,他的豪言壮语一出口,我们都禁不住开心地笑了。寥寥数语,流露出他的乐观心态和战胜疾病的信心。

    他的举手投足,他的只言片语,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并令我震惊,感觉到尽管被疾病折磨几十年,不但没有消减他的锐气和锋芒,似乎变得更加完善和成熟了,把健康与疾病,幸福与煎熬,生与死看得如此淡定从容,也更深刻地体会到生命之宝贵,生命之短暂,珍惜生命热爱生活。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依然潇洒倜傥,风度翩翩。, http://www.100md.com(殷立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