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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八岁那年
http://www.100md.com 2013年6月1日 《青春期健康》 2013年第6期
     汽车开始慢慢地爬行,只听见发动机在嘟嘟地叫个不停,还有汽车内嘈杂的吵闹声。对此,我没有多大兴趣。我扭过头,看见父亲依然站在那不叫站台的站台,手不停地挥动着。父亲在后移,不过我依然能够看清父亲下巴那邋遢的胡须,还有夹杂在黑发中那银白色的头发,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觉有根根刺人的毛针。

    那年我十八岁。我不知道那胡须,是我的,还是父亲胡须的延续?对此,我有丝丝的恐慌,也有丝丝的好奇,不过我也没太多的兴趣。

    转过头,望着窗外,街道两旁熟悉的招牌像一个个柱着拐杖的老人慢慢的离我远去。父亲总是说,外面的招牌可大了,有的比一栋大楼还高,还大,我总是想不通,要那么大的招牌做什么?我想父亲是骗人的吧。

    我把头伸出窗外,扬起手,向父亲挥动着,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我想自己是不是生活在电影里头,或许为了给父亲一个惊喜。反正,我的手一直朝父亲挥动着,父亲也一直望着我,我不知道他能否看清我的脸庞,看清我下巴上那根根毛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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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父亲在我的视线中,一点一点的变小,像高飞的雄鹰,一直到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最后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方把头缩回车内。除了车内把手上的那几句广告词有些许亲切感外,其他一切都是那么的生疏,一张张与自己无关的脸蛋,一句句跟自己生活永远都不会相交的话语,甚至有的人脸上洋溢着激动与欢乐,那又与我何干呢?一路上不断有人攀上这辆本身已臃肿的车,可是再多的人,在我心中,却只有我一人,在这条茫茫的旅途上,始终只有我一人。没有人把目光投向我,没有人和我搭话,我也没有和任何人搭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想着到处是黄金的圣地。

    汽车开始不停地摇晃,窗外的景色像一个永不停息的奔跑者,不断地极快速的朝后飞奔而去,父亲的话也不停地在我耳边回荡。

    父亲说你已经十八岁了,该自己出去走走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接触接触外面的人。父亲说的时候,是那么的自豪,对外面充满着好感与向往。开始我总是不太喜欢外面,总是觉得离家太远,觉得外面是个不可知的世界,是个陌生的天地,外面的人都像咱家乡人一样亲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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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害怕外面会把我弄丢,更害怕自己把自己给走丢了。所以父亲说到外面时,我坐在椅子上的屁股总是不自然的扭来扭去,我也不知道放出了多少个不声不响的屁,我害怕屁的响声会把父亲的兴致给放没了。很显然父亲根本没有在意我的那几个屁。他依然洋洋洒洒地讲述着他在外面的见闻。而他讲得越是精彩,我越害怕。我两手不停地搓着,两只脚紧紧地夹着,总是有种内急的冲动。父亲看了看我,以为我是内急了。可是他依然继续地给我讲述外面世界的繁华。

    那里到处是高楼大厦,宽宽的马路,汽车就像家里的自行车一样多,个个穿西装打领带,脚蹬油光可鉴的皮鞋,都可以用来当镜子,而且人人都温文尔雅。马路都是笔直笔直的,到处都是红灯绿灯,这似乎和我在电视里看到的都市是一样的。最为主要的是父亲说,都市到处都是黄金,只要你过去了,到处都是工作,到处都有你挣不完的钱,吃的不再是锅巴与青菜,而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都能吃上,偶尔还可以来几杯红酒,叫上几个小妹,听上几曲音乐,那感觉……我端正的坐着,屁股不敢扭动一下,就像一块口香糖牢牢的粘在凳子上,我的手撑起下巴,双脚整齐的并拢着,充满期待地看了看父亲,我发现父亲的胡须上粘得满满地是白色的睡沫。我还看见他眼睛里装着的尽是高楼大厦,尽是灯红酒绿。我故意害怕地说,那外面的人,是不是也像咱们一样。父亲才接着自豪地说,外面的人,见识可多了,会享受生活,不像我们都是用体力来养活自己。而外面的人,都是动动嘴皮子,动动脑子,就有滚滚而来的钞票,你花都花不完。说到这,父亲再次看了看我,似乎是想从我脸上寻找到他想要的那种向往。说实在的,听到这,我心早就飞走了,而我故意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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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父亲送我上车的那刻,父亲就一直望着我,我不知道父亲是否依然在寻找,我对外面的向往。

    在喧闹的车里,而我的心中却异常的安静,我的世界里,尽是父亲口中的世界。随着汽车不停地向那都市奔去时,我的心越发的激动。高楼大厦越来越多,它们不断地真真切切地映入我眼帘,映入我的世界。

    我提着行李,站立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来往的人群,奔流的汽车,我想父亲没有骗我。我开始见人就打招呼,可是没有一个人搭理我,有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有的人,抛下一句神经病,就急匆匆的走着自己的路。

    我开始有些失望,可能是我还不够亲热,还不够真诚,可是人们投来的依然是变态的眼神。我也默默地拖着行李,沿着马路,不停地往前走去,偶尔有陌生人也像我刚刚一样,亲热的跑过来东问西问,也有人忙着帮我提行李,我只是微微一笑,依然盲目的走着。我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些什么。是旅店?还是父亲眼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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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店我倒是看到不少,可是父亲理想的世界,我正在寻找。在这里,我想,我拖着行李就能找到无数挣钱的工作,所以我还没来得及找个住的地方,我就到处寻找着工作。可是我看到与父亲说的似乎是两个世界。

    我投下了一份份简历,可是都如同滴在大海的一滴水,无声无息。有的单位,我人还未走远,我就看见自己的简历被轻轻的甩进了垃圾桶,它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第一天,父亲就问我,外面的世界怎样?我没有说太多。只有轻轻地答着父亲,我不正面回答他,也不反驳。我继续拿着简历,穿梭在人才市场,这里的人才太多了,多到,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最为无奈的是天桥下的遭遇。我和往常一样,奔波在父亲眼中到处是黄金的世界里。为了能更快的到达目的地,我招手要来一辆不旧不新的摩的,我就这样被他们糊涂的带到天桥,独自一人被抛下了,这里只有车震桥的声音。突然我心中布满了恐惧,那种恐惧就是父亲当初给我讲述外面世界美好时的恐惧。我的恐惧还未结束,四方跑来很多年轻的人,手里拿刀,围住了单薄的我,接下来,我任凭他们蹂躏。那次我哭了,那一年我十八岁。那是我独自一人,在一个陌生的世界中,独自的哭泣。我边走边哭着,有人转过头,看了看我,又继续的走着,有人从汽车里,探出头来望望我,可是我知道没有人能听见我的哭泣。

    那晚父亲继续要我讲述我自己的见闻。我想哭,想大声的哭出来,让父亲能听见,让我的声音传到父亲的耳里,可是我让眼泪肆意的流出来,没有出声。我顿了顿,告诉父亲,这里的世界果真如你所说,工作到处有,这里的人都很温和。我倒背如流的把父亲告诉我的世界,描述一番,并且还加入了更多美好的元素。

    父亲告诉我,你已经十八岁了,该出去走走,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美好,所以我就奔跑在自己的外面的世界。

    (编辑 墨非), 百拇医药(顾启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