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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为我梳辫子
http://www.100md.com 2015年9月1日 《青春期健康》 2015年第9期
爸爸为我梳辫子

     小学二年级那年,因为要上暑期辅导班,我没有随妈妈回老家探亲,跟爸爸留下来看家。没有了妈妈的监督,父女俩的日子过得优哉游哉,别提多开心了。只有一件事让爸爸很头疼,就是每天早上,爸爸要帮我梳两根小辫子。

    我一早要上课,爸爸每天得早起,安顿我吃早饭的当口,抓紧时间给我梳辫子。那时正是贪睡的年纪,我困得东倒西歪,嘴里又嚼着饭,小辫子梳得很不顺利。爸爸的十个指头,粗状得像一根根胡萝卜,梳起辫子来,简直是张飞拿绣花针——怎么摆弄都不对劲儿。一不小心弄疼了我,我哭得吐了饭,一个早晨的辛苦就这样弄得鸡飞蛋打了。

    梳了几天辫子,爸爸摸到了一个窍门,能迅速搞定我的头发。先把一根长长的扎头绳子,平铺在我后脖梗子上,然后让我头往后仰,把头发都梳拢到扎头绳上,他拉住头绳的两边,像捆白菜那样往上一捆,头发就扎好了。那个时候,管这种辫子叫“扫帚苗”,只有邋遢的懒丫头,才梳这种辫子。爸爸的“扫帚苗”扎的不专业,有时竖在头顶,有时窝在脑后、脖颈里、鬓角旁,常常会落下几撮头发。我上一天课后,“扫帚苗”溃不成军,我就只好披头散发地疯跑。

    坚持梳了半个月的“扫帚苗”,爸爸彻底烦了。在一个太阳很亮的晌午,爸爸买来几颗水果糖,哄着我围上花被单,坐在小院里的靠背椅子上。我不知是计,正甜蜜地吮水果糖,就听咔嚓一声,脖子后面一凉,我的“扫帚苗”掉在了地上。我尖叫一声,扯下被单,飞跑回屋里照镜子:只见剪断的头发,像晾干的墩布头,向两边翘得老高。看到自己的怪模样,我气得乱踢乱打,放声大哭。惊得院子里的鸡乱跑,狗狂叫,隔壁邻居都挤到院子门外来看热闹。

    第二天早上,我哭着不肯上学去,爸爸束手无策,搓着两只大手,围着我干转圈。哭闹到最后,还是妈妈的同事周老师路过我家,进来劝说,带着抽抽噎噎的我去了学校。那个月底,辅导班结业要照合影。为了让我的头发归顺,爸爸早早起来,烧了热水,给我洗净头发,用小梳子仔细地把我的头发中分,蘸着水,把两边翘起的头发抿得溜光,这才让我去了学校。暑期结束,辅导班的合影发下来了,照片上的我,短发中分,溜光水滑,谁看了都说像汉奸。

    这张合影照片至今还镶在镜框里,挂在爸妈家的墙上。每回看见这照片,我都要嘟囔几句:“为自己省心,把我剪成这模样,还好意思挂在这里展览。”妈妈也声援我,数落爸爸说:“就是懒,懒得恨不能烧着吃,你咋不给她剃光头呢。”爸爸看我们娘俩振振有词,不辩白,也不接话,只是坐在那里咪咪笑。

    20年光阴荏苒过去,爸爸已离开我多年。回爸妈家时,再看到照片里的那个女孩,仿佛又看见那年夏天,阳光很亮的小院里,年轻的爸爸,和他围着花被单、吮着水果糖的女儿。

    (编辑 李秀芳), http://www.100md.com(叶燕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