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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花落的声音(1)
http://www.100md.com 2012年11月1日 《幸福家庭》 201211
     美丽的新娘

    那个曾经的女孩,白白的,天生一种孤傲高贵的气质,眼睛大大的,在一群同学之间分外打眼。

    她不是我的同班同学,而是我好友的同班同学,她们两个,家里条件都好,从小就学的钢琴,因此,她们考到艺术学院,是深造钢琴的。而我能来到这里上学,纯粹是偶然,命运使然,我结识了小兵。

    她们两个是那批校友里比较能瞧得起我的,说实话,我跟她们都没有相同的背景。我习惯了蹭她们的饭,习惯了抢她们的衣服穿。

    但是,我只能抢到宋宋的衣服,因为小兵是个娇小的女人,她的衣服我根本穿不上。她雪白的皮肤,恰到好处的个头,娇俏的体态,让很多女人都望尘莫及。

    最初,我们只是间接的朋友。我们都会觉得,小兵有点娇气。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多年后,她生命的最后时刻,我才突然意识到,她不是故意娇气,她生来就是那个样子,更多的时候,我们误解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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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弹钢琴,我画画。我们在人生各自的轨迹上前行,顺利或者多灾多难,诠释着我们自己的命运。那一年,我跟宋宋搬出了学校的寝室,租了一间房子,她为了练琴方便,我们住在一起彼此照应。那个期间,小兵自己也租了一间房子,她的家在吉林,她一个人在长春,我们虽然彼此来自不同的家庭,但都经过了单独奋斗的阶段。

    那一年,宋宋毕业,回了她在武汉的家。而小兵,从此留在了长春,那时候她已经找到了工作,处了男朋友,一个帅气的男孩子。

    结婚的那一天,我帮她拿衣服。那一年,我的人生还在漂浮不定中,而她,已经有了很好的归宿。婚礼上,她穿着上好的婚纱,那么光彩照人。

    自古红颜多薄命,我不知道那样一个女人,为什么后来会那么体弱多病,而她却那么坚强。或许,因为她总是用娇弱的语态描述她的痛苦,所以让人没有感觉到她的痛苦。

    那年,她怀了第一个孩子,买来好多孕妇装,剪短了头发,在镜子面前一件件地展示给我看。多么美丽的女人,即使怀了孕,大了肚子,也一样美丽。那时候,我们在同一所学校的不同楼层上班,总看见她挺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每天走过院子。曾以为幸福会永远伴着这个女人,总有让人惊鸿一瞥的感觉,深深地埋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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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落的愿望

    可是,六个月的时候,医院查出那个孩子已经死在肚子里一个多月了。她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白被单上,睁着大大的眼睛,孩子死掉了,但是还要把她生出来。我那时候没有钱,买了两只叫花子鸡去看她。她看见我,很高兴,一个劲儿地跟我学这件事,看不出有什么痛苦的样子。以后她经历了比这更多的疼痛,每次挺过来,她都会跟我们学这些事,就像学别人的事情一样。我们都觉得好奇怪,为什么她会很无所谓地讲着那些听起来让人心痛的事情?也许,那是一种终于挺过去的兴奋吧。

    休养了一段时间,她有了第二个孩子。因为某种原因,几个月后又拿掉了。她总是担心,孩子因为她吃了药,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好。她总莫名觉得身体的某一处不舒服,总是在看中医,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她的气色一如既往,脸色如象牙一样白,按部就班地生活,对未来总是充满希望。

    那段日子,我在自己的命运里挣扎,总觉得那么幸福的人,似乎不用总去关注。在这些年里,武汉的宋宋结婚了,我也是一样的感觉,偶尔打个电话,听到的都是幸福的信息,心,也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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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听说小兵第三次有了孩子。我就静静地等着,想等到她生产的时候再去看她。算着大约快生了,我再次拨通了她的电话,结果是,那个孩子一个月前又没了,是个女孩,已经八个月了,长着漆黑的头发。

    她说,我没有孩子的缘分吧。她依然笑着,讲她突然腰痛,突然起不来床,讲医院里她怎样被抬来抬去,讲那些大夫怎样的手忙脚乱,讲大夫跟她说,打了很多药,孩子恐怕受了伤害,不能要了。那时候,孩子已经八个月了,讲她怎样挺着,怎样不忍,但最终孩子还是失去了。

    她又一次经历了生产的痛苦,又一次失去了孩子。

    养养身体,再试一次,她总是这样说。那时候,她的体形依然保持得那么好,跟未婚的少女一样,腰肢依然纤细,手臂依然柔软。那时候,她父母的身体都不好,哥哥的事业听说也不怎么顺利,她就拼命地教学生弹钢琴,想替家里减轻点经济负担。每每周末想去看看她,总是说没空,在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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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她总是吃大量的保健品,总是看见她在治病,看见她用艾蒿在熏身体的关节。但是,似乎总觉得她是不是没什么病,只是有点娇气?为什么总也看不见她哭,看不见她不高兴?倒是总看见她买了漂亮的衣服,试着鞋子,让我们欣赏。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死神,就那么一步步地走近她。

    最后的相聚

    已经十多年不见的宋宋,突然从武汉飞来。十年里,她也有了家,有了女儿,十年里,我们虽然不太联系但彼此都牵挂着。

    我们三个人相见的那一刻,眼睛都有点湿润,恍若时光倒退,回到了十几年前。但是,这分明不是十几年前,因为,那几个青涩的少女已经不见,对面坐着的,是两个成熟而美丽的女人。

    我们一起在小兵家住了半个月。我们逛街,试衣服,互相展示着自己的所有,重温着往昔的时光。

    晚上,我们会躺在一张床上聊天。小兵总说某个地方疼痛,我给她按摩,感觉她的身体柔若无骨,她总会说某处有个结节,按着会觉得舒服一些,以为也就是筋骨劳损。晚上,她熬不了夜,总觉得疲惫,然后就先睡了,去了另外一个屋,怕动静。我们觉得,她也许是教学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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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宋走的那天,我们一起去的机场。安检处,宋宋回头摆手,我心里很难受,但没有像毕业分手时那样痛哭,生活的磨砺,已经让我的感情不再那么脆弱。我突然觉得武汉并不遥远,飞机这么方便,所以很释然。

    而一向不哭的小兵,却突然哭起来。她突然说,下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了。我很诧异,觉得这话说得很无厘头。

    三个月后,我正在上班,接到宋宋的电话,说你知道吗?小兵得了白血病……第二天,我赶到了医院。夜里突然昏倒,家人急忙送到医院,做了骨穿,才知道,她得了白血病。

    她很平静,像每次住院一样,配合医生,按规定吃药,好好吃饭,按时休息。我也不敢总去病房,她说,她能挺住。, http://www.100md.com(邹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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