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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海呛了一口水
http://www.100md.com 2014年11月1日 《特别健康·上半月》 201411
     老李退休后迷上了古瓷收藏。然而,当比他入道晚许多的藏友老林、老黄都声称自己拥有了龙泉哥窑或南宋修内司官窑青瓷珍品后,老李心理失衡了:自己至今还没有一件“五大名窑”的东西。

    秋天的一个周末,老李照例到府庙古玩市场淘宝,一小个子男人跟着他来到门外,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先生是想要好瓷器吧,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看看?”

    老李跟着贩子来到附近招待所二楼房间。那人从床底下拖出一只密码箱,打开层层旧报纸,拿出一件玫瑰紫色的老钧窑笔洗。上手细细端详,笔洗约有二十厘米长,釉色肥厚,滋润温和,玫瑰紫中呈现出深浅不同的霁红色窑变。笔洗内施天青釉,优雅瑰丽。底下有乳白色云头状三足,泛着铁锈黄。外壁有一圈鼓钉,靠近足部也有一圈稀疏的鼓钉。老李读过不少介绍“五大名窑”的书籍,此时此刻,他大脑高速运转,调出有关的钧窑信息进行对比,发现眼前这玩意儿正是书中描述的北宋钧窑鼓钉洗。尤其是笔洗表面有明显的“蚯蚓走泥纹”,这是很难作伪的。翻过来,底部麻酱釉上有六个支烧钉痕,还有阴刻的“二”字,和家里那本《中国名瓷欣赏与收藏》中提到的钧窑特点完全吻合。老李不动声色地说:“这只笔洗一看就是新货,想卖价几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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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贩子语出惊人:“你再仔细瞧瞧,这可不是普通的笔洗,而是专供宋朝宫廷使用的官窑钧瓷。市场上根本看不到这样品相完整的好东西了。在我们老家河南禹州,连一块宋钧窑碎片都可卖上千元。”

    “那你总得开个价吧。”老李递上支香烟联络感情。

    “先生看来是识货的朋友,我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东西若送到拍卖会上,至少值百万元,我是直接从倒斗人(盗墓者)手里拿来的‘新坑’(指新出土的文物),若上市出手,弄不好会进去吃官司的。先生诚心要的话,就给个成本价八万。”

    老李心中有底了,来路基本可信,料一个半文盲的低级贩子对当今古瓷行情未必了解。于是,他说:“我是靠退休工资度日,价钱贵了买不起,2000元以内还可以考虑。”

    两人磨叽了半天,那贩子中间接了个电话,脸色顿变,急不可耐地说:“这东西本来少于三万我是绝对不肯出手的。刚才老家来电话说我老娘被摩托车撞坏,在医院抢救急需用钱。算你运气,东西就按进价让给你,另外再给我加点路费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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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老李花8800元实现了夙愿。

    一日,省里的文博专家来鉴定民间藏品。老李带着宝贝来到现场,请专家过目。

    专家看足圈,摸釉面,察鼓钉,沉吟半晌才吐出一句:“这东西有点不太对。”

    老李倒吸一口冷气,诧异地问道:“有什么不对?”

    “首先,这笔洗特有的‘蚯蚓走泥纹’不是烧出来的,而是画出来的。北宋钧窑工匠习惯在胎体施釉前素烧,因此胎体会出现不规则的龟裂纹。施釉后,高温烧结时釉料熔化,便会向低洼的龟裂处流动,冷却后呈现出釉色明显变深的‘蚯蚓走泥纹’。这和画出来的纹路是有区别的。”

    专家把笔洗翻过来,指着底下的“二”字继续说道:“北宋钧窑中带铭文的并不多见,大凡有铭文的都是宫廷用瓷。底部的数字是器物规格大小的标记,尺寸越大,编号越小。就是说同类器物中‘一’是最大号的,而‘十’的尺寸最小。可赝品往往把次序弄颠倒了。如你这件鼓钉笔洗编号为‘二’,应是仅次于一号的大器物。而实际上它的尺寸并不够大,只相当于笔洗中‘四’或‘五’号的规格。以上二点,足以证明这笔洗是件仿品。我也是一孔之见,最好请别人再看看。”

    老李明白自己犯的是“本本主义”错误,仅凭书本上的一知半解就闯荡藏海,不走眼才怪呢。

    然而收藏的乐趣就在寻寻觅觅、赏赏玩玩、真真假假、打眼吃药、捡漏发财、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只有将每次打眼当作补课进修,才能进步成熟,修成正果。老李至今仍在藏海中乐此不疲。, 百拇医药(江南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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