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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178603
人性的见证
http://www.100md.com 2019年9月12日 中国医药报 2019.09.12
     □ 范志伟

    都说医院是见证人性的最佳场所,当你病危时最盼着你康复的永远是你的医生。如果不是健康坠入悬崖的千钧一发之际,又怎么能够经历这些人性的冷暖,见证这些人世间的善恶美丑呢?

    有一年,我在医院的急诊室值班。一天,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被送进了医院。老人半卧位躺在抢救病床上,嘴巴上带着呼吸面罩,拼命呼吸的声音让人感到害怕,似乎随时都会窒息一般。老人病情很重,心脏、肺脏等多脏器衰竭,甚至就算是立刻气管插管也可能随时死亡。急诊中这样的病人很多,毕竟对于如此高龄的老人们来说,最终死亡的原因大多都是心肺问题。

    虽然很多老年人都有着相似的问题,但每一个人的命运却是不同的。有些家属会要求积极抢救和治疗,花多少钱是不重要的,老人受多少罪也是不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哪怕只是没有自主意识的呼吸和心跳。有些家属则要更务实一些,他们拒绝那些有创伤性的操作,送老人来医院的目的也不是保命,他们已经预料到了治疗的风险,唯一的要求是尽量让老人走得安详一些。还有些家属则更加直白一些,他们将老人送进医院不是为了保命救治,也不是为了减轻老人的痛苦,他们唯一的目的便是做给亲朋好友看,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有创的积极抢救自然是不需要的,甚至连吸痰这样的基础护理也会被拒绝。他们唯一希望的便是能够对亲朋好友说:“去了医院,医生说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当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有一些家属,会在纠结中痛苦着,他们既不愿意为老人花钱救治,也不愿意主动说出放弃,更加不愿意承担任何风险。比如这位性命垂危的白发老人,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还要被迫看着子女们的表演。虽然张口呼吸的他没有说一个字,但他一定明白子女们心中凉薄的想法。医生说:“要积极治疗的话,这么严重的病情必须住进重症监护病房。”子女坚决拒绝了医生的建议,他们说:“住重症监护病房可以,你能保证治好吗?”“我们要住普通病房,现在必须要住进去!”两个儿子的态度非常坚决,但患者的病情实在太严重了,不仅不适合住普通病房,甚至随时都有可能死亡。

    于是,医生又同家属就可能面临的费用和风险沟通起来。很可惜的是,与这一家人的沟通很困难。从表面上看,他们是没有意识到老人病情的严重程度,认为医生在故意吓唬他们。而事实上,问题的核心是:他们既想充当孝子,但又不愿意承担责任,更不愿意多花钱。

    最后,所有的问题都被集中在医院,从家庭矛盾转换成医患矛盾。作为一名旁观者,我真的想告诉这些看似很关心老人的家属们:“如果真是想为老人治病救命的话,就交钱去重症监护病房,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但同普通病房比起来安全系数总归要大一些!如果只是想来医院意思一下,就坦白告诉医生,一切风险自己承担!”事实上,问题虽简单,却被复杂的人性操作到无比复杂。

    父母已老,很多人却还没有认真去了解过父母;父母将逝,很多人却还不知道父母最需要的是什么。不知道你是否意识到过:自己飞走后,父母便再也没有完整的家;父母离开后,自己将再也没有了真正的家。,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