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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22649
唯有思念以寄情
http://www.100md.com 2019年4月25日 中国妇女报 2019.04.25
     想起这些幸福又心酸的往事,我的心也恰如这美丽多情又复杂多变的春天了。清新里夹着凉风和寒意,明朗里伴着多云与阴雨。

    ■ 杨明慧

    春暖花开时节,我却陷入对父母的回忆里。我忘不掉那热腾腾的团圆饭总是摆在桌上等着我回家,虽然风是冷的,心却暖暖不曾凄凉,因为爸爸给我买的翻毛皮鞋,正温柔的拥抱着我的双脚。

    当冰凌花悄然醒来,我总想起妈妈那如初春般的笑眼,亦如一弯新月在莹莹闪亮。蹦着,跳着,我踩着脆响的冰雪,把刚刚长出“毛毛狗”的柳枝举在手里疯跑,喊着“妈妈,我回来啦。”随着细柳如丝的绵绵飘摇,我对父母的思念也变成倾撒的春风,漫过四野。

    我总是不能忘记妈妈的铁勺和爸爸的陪伴。

    在那些青黄不接的贫穷岁月里,我也如初春的小草一般,虽然生出了小小的新芽,却还是被一层层的枯干叶子所包围着。于是,我童年和少年的那些纯真时光,总是被多病忧郁和瘦弱枯干而挤满。为此,在农村园子里的青菜还不曾萌芽,冬眠之后的大葱刚刚冒出绿色牙尖的时候,每顿饭就成了我和妈妈最犯愁的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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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爱我且聪明的妈妈,却总有办法让我吃得饱和吃得香。每当饥肠辘辘,瘦得前腔几乎贴着后腔,哭哭唧唧的我紧跟在妈妈身后的时候,细心的妈妈就听出我的心声了。于是,每到这时,妈妈就从最里屋一个很不显眼的旮旯里,摸出一个鸡蛋,随后在碗架子的一个角落里,拿出用牛皮纸裹了好几层的长柄铁勺子。只见她,掀开两扇半月形的大锅盖,倒进去一瓢水,再放上一个小木锅叉,把仅有的一小碗掺有零星大米粒的米饭放在锅叉上。我知道,那又是妈妈特意为我偷偷留下的米饭。紧接着,弱矮小的妈妈,吃力地把锅盖盖在大铁锅上,然后开始拿柴生火,灶坑的柴火着起来之后,妈妈便把铁勺洗了洗甩干了水放在锅盖上,到园子里掐几个绿葱尖冲洗之后放在铁勺里,再往铁勺里滴半小勺豆油,然后把鸡蛋打在里边,之后又往铁勺里依次放下大酱、酱油、花椒粉。到这时,妈妈便蹲下身子把铁勺放在灶坑里的火上面,正式的燎鸡蛋就开始了。

    我趴在妈妈的背上,双手搂着妈妈的脖子一边摇晃着,一边咽着唾沫等待着。铁勺里金黄的是蛋黄,纯白的是蛋清,翠绿的是葱尖,橙红的是大酱和酱油,油黄的是大豆油。铁勺下面是赤红的火焰和噼里啪啦声。妈妈左手架着铁勺,右手用筷子在勺子里搅拌和翻炒着。油也冒泡,酱也冒泡,蛋清蛋黄如锦如绸,如缕如流,如波如浪,此起彼伏。三两分钟后,一顿丰盛的美味佳肴就摆在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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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香了。别等他们放学回来看见了,又该说你馋鬼了”。妈妈擦着满脸的汗水对我说。

    看着我都吃光了,她急忙把碗筷和铁勺洗干净,把铁勺包好放回了原处。又擦擦我的嘴巴,笑颜如花地说:“刚才我摸了,还有三四个鸡蛋呢,等这些吃没了,那个大芦花鸡又能给你下两个蛋了,供上你吃了”。

    铁勺燎鸡蛋,合着一小碗米饭。那是怎样细腻的母爱!那是怎样的美食创意!今天的电磁炉、电烤箱、微波炉、铁板烧等各样烧烤,也吃不出来妈妈发明的——灶坑里铁勺燎鸡蛋的味道……

    儿时、少年、青年的岁月恍如昨天。昔日的成长和求学之路,留下了我多少忧愁、烦乱与艰难,就留下了爸爸多少牵念与陪伴。身体脆弱的我,经不起四季气候的风雨变换;性格懦弱的我,不适应生活环境的炎凉悲欢。是爸爸像大山一样给我依靠,是爸爸一直在路上给我助力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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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天生的生活弱者,有些自闭还多病,经常性懒惰不爱上学,更不爱学习。在课堂上画小人,剪小鸟,是我的常态。但是爸爸为了我能够通过学习谋得生存之路,付出了比母亲和女人更加细心和耐心的爱。不但要照顾病重的妈妈,负责全家八九口人的衣食住行,还要特别照顾一个总想轻生的我。冬天的早晨,天还没有放亮,他就已经陪伴和护送我走在上学的路上了。乡间土路,往返要一个多小时,而他返回到家时才是旭日初升,家家刚炊烟袅袅。这时他还要开始给全家人做饭,因为每天早上的第一顿饭都是给我单独做的小灶。

    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中专,我一直是一个不务正业,旷课是习惯,逃避成自然的鼠目寸光的瘦弱女孩。是爸爸劝着、骗着、哄着、陪着,我才会去上学。也因此,哥哥说我是爸爸的“心尖子”,妹妹说我是爸爸的“心芯子”。

    有一年,农历腊月二十八,我的视力突然下降,去当地医院检查说是眼底有病,应该去大医院看病。爸爸立即决定带我去哈尔滨市,他贪黑四处借钱,第二天起大早走将近20里山路到火车站。车上没座位,年迈的爸爸和我一样,一站就站到终点。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人满为患,去趟厕所就会挤得满头大汗。累,他一点也不在意。而为了给我做更细致的检查,爸爸不心疼多花一分钱,却在吃饭的时候,只给自己买了馒头和豆腐脑,给我买了烧饼和蛋花汤。馒头五分钱,烧饼八分钱,豆腐脑一角钱,蛋花汤两角钱。去一趟哈尔滨花了好几百元钱,当得知我没有大碍时,我心存愧疚地看着爸爸,他却高兴地说:“这钱花得值!这钱花得值!没有大事就好!别心疼!别心疼!”这是多么无私和慈爱的父亲呀!

    在成长的漫长旅途中,爸爸从未埋怨过我,他的坚持让我终于学会了积极面对生活和未来。

    想起这些幸福又心酸的往事,我的心也恰如这美丽多情又复杂多变的春天了。清新里夹着凉风和寒意,明朗里伴着多云与阴雨。

    亲爱的爸爸妈妈,女儿已经长大,我无法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唯有思念以寄情,让我们在梦里相见,在梦里继续相约吧!,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