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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度春节”亦有味,一片乡心三处同
http://www.100md.com 2023年1月19日 中国妇女报 2023.01.19
     这团圆的梦想,是刻在中国人DNA里的。心头的父母,外出的兄弟,家中的姐妹,牵挂的爱人,惦念的儿女,万水千山都无法阻隔。正因为如此,团圆才成为人们眼里最美好的字眼,最深切的向往。

    ■ 雪林

    2023年春节,注定不平常。

    防疫政策放开之后,积攒了3年的乡愁井喷而出,即将化作汗津津的手里攥着的一张张火车票、机票、汽车票,还有早早飞驰上归乡路的跨省摩托大军。团圆,从未变得如此迫切。

    然而,无处不在的新冠病毒,像一个贴身潜行的刺客,伺机而动。外面的世界,遍地都是“小阳人”,听取咳声一片。回不回老家过年,成了一个公共难题。

    这个难题在我们家变得很具体——我在北京,妹妹一家在湖北,我、妹妹和11岁的小外甥都是幸运的“未阳人”,如果拖家带口辗转千里返乡,一路上有无数“病毒刺客”环伺四周,难保不变“两道杠”。而老妈已迈过78岁大关,身体多舛,高血压、高血脂、脂肪肝等基础病罹患多年,一到隆冬季节就三天两头感冒,如果我们被感染了,大概率她是逃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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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两难处境,是无数外出打工人的“同款烦恼”吧。回乡吧,提心吊胆;不回吧,心疼老人这个年过得太凄凉。

    思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还是老太太有杀伐决断的魄力,她大手一挥:“统统别回,都给我老实待在原地!”我们问:“那你自己过年也太孤单了吧?”老太太拿出了总司令的派头,安排得妥妥当当:“我自己整一桌年夜饭,你们就在监控摄像头里看我吃播,咱们云团聚!”

    监控摄像头是我上次回家时装的,端放在五斗柜顶,镜头对准老妈的主要活动地盘——大门和客厅的沙发,随时观察家中的动静,还能360度巡视,堪称空巢老人居家必备的刚需品。

    之所以有这个念头,是因为之前有一次给她打电话,拨了二三十次都没人接,吓出一身冷汗。后来打通了才知道,她老人家趴在沙发上狂追抗日神剧呢,哒哒哒,轰隆隆,又是打枪又是开炮,愣是没听见手机响。

    自从装了监控,一切尽在掌控——我一有空,就点开APP,瞧瞧老太太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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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她从电暖器上抓起一只苹果,捧着猛啃,还唧嘴,好笑死了;有时她攥着手机在屋里踱来踱去,嘴里嘟嘟囔囔地算步数,还有点可爱;有时她边看剧,边骂负心的渣男和奉献无底线的“抹布女”,三观正得不能更正;有时她火急火燎地拆快递,还哼着古早的歌曲,自己可美可美了;有时她端着杯子喝花果茶,发现监控一闪一闪,秒懂有人在“偷窥”她,马上摆正身姿,还冲着我喊“干杯”,太有镜头感,太有范儿了;有时她趴在门上,扯着嗓子跟对门的街坊唠嗑,还挺有社交生活;有时摄像头歪了,她还会拨乱反正把它转到完美视角;有时她要换衣服,伸长胳膊刚把秋衣撩过肚皮,突然记起了什么,抄起一块毛巾就冲到监控面前,一把盖住,还嘀咕“糟了,走光了”,笑得我在床上直打滚儿……

    监控就像我和妹妹延伸到家里的一只“千里眼”,最直接、最近距离地观察老妈的日常生活。那些我们不在身边的日日夜夜,那些我们未能参与的分分秒秒,那些我们牵肠挂肚的音容笑貌,都变得触手可及。“点开,妈妈随时都在”的感觉,真的太踏实了,我们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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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年,我们相隔千里,但还是可以在监控里“相聚”。眼瞅着除夕的脚步越来越近,年味越来越浓,买年货,跟往年一样不可少,这可是春节最隆重的仪式感啊!

    鸡鸭鱼肉、蔬菜水果、山珍干货,我们是一箱一箱往老家“搬”,点点鼠标,全国物流一盘棋,虽然我们不在身边,孝心并不会缺席。反正去年夏天刚刚鸟枪换炮,淘汰了老破小的旧冰箱,换成风冷节能大冰箱,老妈再也不用揪心除冰烦人了。

    听天气预报说过两天要降温,妹妹又多添置了一台电暖器,让老妈搁在卧室取暖,南方的阴雨天也暖暖和和,起夜再也不会冻着。

    这一波疫情冲击下老人“中招”的多,妹夫出马给老妈抢到了一台紧俏的家用制氧机,亲自远程指挥她安装、使用。她还真行,三下两下就搞定了,得意地炫耀说:“这算啥,简单得要死,是个人就会”。

    过年怎么少得了新衣裳,老妈在网购APP上划拉了三天,精挑细选出一袭 “新年战袍”——气场两米八的黑红格子呢大衣,分享给我,指示“马上下单”。前两天收到了,她迅速换上身,故意在监控前扭腰走猫步,嘚瑟给我看,还叮嘱我“记得给卖家一个好评,就说‘美美哒’”。真是个时髦的网购达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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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外甥也举起电话手表,给老妈拨过去,和她聊点小孩子的碎碎念,小大人似的劝她:“外婆今年别包年粽了,你要注意身体,别感冒了。发烧就吃布洛芬,不能硬扛”。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的,一套一套的,真是件贴心的隔代小棉袄。

    这是一个许多人步履匆匆奔向远方的家的春节,也是一个不少人不得不就地过年的春节。

    盼过年,盼的是什么?不过是“团圆”二字。都说“团圆大过天”,团圆在中国人的字典里具有特别重要的地位和意义。它代表着血脉丰盈、宗族绵亘,意味着天伦共叙、亲情延续,象征着完整无憾、圆满和谐。这团圆的梦想,是刻在中国人DNA里的。心头的父母,外出的兄弟,家中的姐妹,牵挂的爱人,惦念的儿女,万水千山都无法阻隔。正因为如此,团圆才成为人们眼里最美好的字眼,最深切的向往。

    不能回家遗憾吗?有点儿。可“云度春节”亦有味,一片乡心三处同,不也挺温馨的吗,又何必拘泥于形式呢?

    说到底,团圆是什么呢?就是“在一起”。心贴在一起,就是最圆满的团圆,不是吗?,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