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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患者和恐惧
http://www.100md.com 2016年6月30日 医学科学报 2016.06.30
     █ 山东大学齐鲁医院临床药理研究中心 郭瑞臣 译

    如果人们的患者有共性的话,那就是恐惧:恐惧疾病本身,恐惧无知,恐惧失去生命,以及,不愿承认的,对医生的恐惧。这是我多年的经验。

    医生是知识、权力和能力的象征。病人需要足够的勇气面对、询问、知道医生曾经说过什么,想说什么。多数情形,当患者鼓足勇气,向医生提出问题,却有可能被认为是对医生冒犯,或者被认为难缠。患者有恐惧心理,医生所做的往往会加重而不是减轻或消除他们的恐惧心理。病人不愿意冒犯医生。

    几年前,一位被诊断为恶性淋巴肉瘤的中年男性患者上门求诊。他曾是附近某学院的主任,心理学博士。因此,我们可以认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具有良好的心理素质。但他告诉我当他得知被诊断为恶性淋巴肉瘤时,几乎不知道怎么做好,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相信他患有这种病,因此拒绝接受医院给予的化疗。他去过许多家医院,求治于许多位医生,只想得到否定的答复。其间,他遇到了一位“医生”,一位美其名曰医生的骗子,一位因诈骗罪正在服刑的“治癌专家”。这位医生对患者说,只要接受他的治疗,保证药到病除,且永不复发。而不接受他的治疗,则在两个月内必死无疑。庸医开价6万美元。这位患者尽管受过良好教育,但却不知道庸医的话真假如何。怀着极大的希望,以房屋做抵押,凑够了6万美元准备接受治疗。这时,他的妻子去了癌症咨询服务中心,在中心的建议下,他才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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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患者第一次走进我的办公室时,看上去身体极端虚弱,精神极度紧张。由于颈部淋巴结肿大压迫气管,说话有些沙哑、困难。我开始我的启蒙课程。我讲什么是淋巴肉瘤,什么是化疗和化疗药物,化疗的可能后果,化疗可能出现的副反应等。我边讲边写,像平常给学生讲课一样。从头到尾将患者的所有疑问温习了一遍,并作了尽可能详细的解答。几个小时后我的启蒙课结束时,患者说他被我征服了,愿意立即开始接受化疗。由于我缺乏必要的化验和X光设备,暂时不能进行化疗。但我们约定,我可以设法进行所需临床检验,而病人必须每两天来我办公室一次,汇报病情。然后,我对他做了全面检查,并详细记录与疾病相关的一些数据,如颈部肿块直径为9cm,脾位于肋下缘12cm,以便以后评价化疗效果。

    当48小时后再见到他时,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他不再出汗,不再不停地走动。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他觉得身上的肿块在变小。的确,两天前9cm的颈部肿块缩小为5cm,原来位于肋下缘12cm的脾脏,现在为9cm。换句话说,两天的时间,在他身上发生了难以置信的变化。我对他说,“如果及早开始治疗,我早已证明化疗对你有效。”他回答说,“我已经开始化疗,是启蒙教育,是心理治疗。”显而易见,当他完全从紧张不安、担心和恐惧中解脱出来时,机体潜在的化学和免疫机制重新启动,而这正对恶性淋巴肉瘤具有众所周知的抑制作用。

    从这例病人身上,我悟出了许多道理。首先,任何患者,不论他的受教育程度如何,也不管他实际上承认与否,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恐惧心理。而一个充满恐惧心理的患者,比一个面对现实、具有平常心的患者更容易被疾病击倒。其次,医生花在“启蒙教育”上的时间是无价的,能减轻或消除患者对疾病的恐惧,更重要的是,也能减轻或消除患者对无知的恐惧。

    《医学科学报》 (第72期 第5版 药学专刊),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