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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壳奶粉”敲响营养警钟
http://www.100md.com 2004年6月14日 中华女性网
     我国是世界上营养不良人口绝对数量最多的国家之一,是“严重营养不良地区”。联合国粮农组织2000年的报告就指出:全世界有将近8 亿人长期营养不足,绝大多数营养不良人群生活在亚洲和太平洋地区,其中中国有1.6 4 亿人营养不良。近日,因食用劣质奶粉而致“大头娃娃”致病的恶性事件,引起人们对营养问题的关注。

    “奶粉”事件再度引出营养问题

    营养不良,伤人毁人于无形之中,其危害广泛而严重,同时也是长期而缓慢的,因而对于许多人来说即使身处危险之中却常常浑然不知。今年春天“空壳奶粉”事件的曝光使国人震惊。

    “空壳奶粉”并不是有毒食品,其使人受害甚至死亡的主要原因,是产品的营养成分严重不足。“缺营养就能要人的命!”北京大学医学部教授于长隆说。他告诉记者:可以肯定的是,在营养问题上,“空壳奶粉”事件只是冰山一角。国家食物与营养咨询委员会顾问陈春明接受记者采访时强调:人们往往只看到,每天我们因为高血压、糖尿病要死掉多少人,要用掉多少医疗资源。而看不到慢性病是严重的问题,慢性病后面的营养问题更是十分重大而迫切需要关注的社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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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空壳奶粉”事件发生的同时,中国国务院启动了一项酝酿已有数年的重大工程,起草《营养改善法》。与此同时,自年初以来,国务院相关部委开始紧锣密鼓地邀请专家学者、民意代表召开会议,讨论有关营养卫生新条例的起草工作。专家认为,正在启动的这些工作,必将构成一个历史性的事件,对一个民族的未来,对13亿国民中每一个人的福祉产生深远影响。

    吃饱之后要吃够

    20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主要农产品产量纷纷创下历史纪录。当时国内外专家乐观地宣布,中华民族已经告别千百年来忍饥挨饿的历史。从那时起,除了不时因食品安全问题搅起阵阵涟漪外,人们普遍认为,在中国,吃已不再是个问题。果真如此吗?

    关于吃,联合国粮农组织有两个概念:一是饥饿——是指得不到足够的食物来吃,即没有吃饱;二是营养不良——指得不到所有应该吃的东西,即没有吃够。陈春明说,当前我们面临的问题是,我们解决了吃饱问题,但是还远远没有解决吃够的问题。吃“空壳奶粉”造成“大头娃娃”的致病原因在于并没有吃到足够的营养。那么,我们其他人吃够了没有?与此相关的疾病与危险离我们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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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长隆担任所长的北京大学体育运动研究所有一个专门的营养研究小组。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于长隆激动地说:我们每天从市场上购买的食品,谁能说得清里面到底有什么?可以肯定的是,食物营养缺乏问题目前很普遍。再这样吃下去,不仅吃坏人们的身体,还会吃掉更多的性命!

    营养学家陈春明告诉记者,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对全世界人口超过百万的国家进行的统计分析,膳食模式与国民经济总产值呈明显相关。人均GDP1000-1200美元,对于一个国家的经济社会来说是一个发展转型的“坎”。所有经济转型国家,在这个“坎”上都会遇到慢性病突然大幅度上升等公众营养不良问题的严峻考验,这是转型过程中出现的自然现象,并不只是中国才有的问题。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中国经济发展比较快,营养不良问题发生的速度也比较快。

    她指出,我国人均GDP刚刚跃上1000美元的台阶,这是一个暴发营养问题的历史时刻,同时也是一个解决营养问题的历史契机。我们不能漠视这样的历史时刻,不能错失这样的历史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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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碗是社会的镜子

    营养不良问题,与我们吃什么、怎么吃直接相关。但是问题绝没有这么简单。

    在人类社会中,吃的问题从来就不只与吃相关。饭碗是一个社会、一个单位、一个家庭最真实状况的反映,它既反映成就与希望,也反映矛盾与问题。当前我国公众营养不良的种种问题,追根溯源,也是社会问题的反映。

    在我国营养不良问题中,差异性是一个突出问题。首先是地区差异性:据调查,营养不良导致的低体重发生率,京、津、沪三市不到10%,而海南和广西超过30%,地区差异明显。其次是城乡差异性:我国人均每年肉类消费量50公斤,与日本接近,但是因为城乡差别,城市居民肉食摄入普遍较多乃至过剩,农村人口动物蛋白摄入低的问题长期以来得不到解决。第三是收入差异性:城市高收入者和农村先富起来的人每天摄入的热量超过3000卡,而城乡贫困人口中还有很多人每天摄入的热量不到1500卡,处在半饥饿和营养不良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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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长期以来,我们高度重视食物的产量,一切政策以数量为中心,与营养严重脱节。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肉类研究中心总工程师冯平,研究食品几十年。他说,中国的食品生产者、科研机构偏重研究食品的色、香、味、形,而忽视了营养!全国食品企业106万家,70%以上是10个职工以下的小厂、小作坊,它们连安全问题都解决不了,更谈不上营养?更何况,市场监管部门对食品营养的监管,几乎还是空白!

    营养师缺乏也是中国营养问题的一个缩影,据于长隆介绍,目前全国仅有营养师4000人,平均32万人一名,不到日本的千分之一。我们的学生,我们的职工,我们的病人,每天吃的是不懂营养为何物的食堂承包商们煮的大锅饭、大锅菜!

    膳食模式西方化也是当前营养问题专家担心的一个社会问题。陈春明指出,当前我国膳食模式从整体上看以植物性食物为主,但其西方化的趋势日益明显,其突出标志是动物性食物和油脂的摄入明显增多。陈春明说,有钱了就消费动物性食品是各国富人的共同心理,也被普遍认为是导致许多慢性病的根源。西方发达国家正在为这种趋势承担恶果,我们千万不能走人家已经走过的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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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吃盖房与卖房治病

    人口素质包括遗传、营养、训练三要素,营养是人类生存的基础,是人类发展的动力与源泉。营养不良不仅影响我们的身体健康,而且影响社会经济发展。

    中国疾控中心在四川江油作营养调查时,收集到一个近乎寓言的案例:当地某农民1998年脱贫后,为了攒钱盖房子,比脱贫前更加省吃俭用。脱贫前他本来就营养不良,这下营养不良问题更加严重了。经过努力,他的房子终于盖起来了,但是自己也病倒了,2000年因结核病死亡。为了给他治病,家里不仅卖了房子,而且欠了许多债,再度陷入更深的贫困。

    在我国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营养不良首先表现为慢性病的增多,慢性病增多大量消耗医疗资源、降低劳动生产率,最终损及一个国家的竞争力和发展速度。

    目前,营养不良对我国三类人群的损害最大:儿童——到2000年,我国5岁以下儿童有关营养不良的两项整体指标,低体重率是10%,生长迟缓率约为17%-20%左右;单项或多项指标则更惊人。以铁缺乏为例,22%的5岁以下儿童患缺铁性贫血(临床状态),而亚临床状态的贫血比例高达40%—60%。儿童营养不良,将影响其成年后的身高、体能、智力等。5岁以前,儿童一旦在营养上受到损失,那么这种损失将终身不可逆转,日后进补,再多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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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育龄妇女——母亲怀孕时如果营养不良,生下的孩子不仅智力、身高深受影响,增加胎儿畸形率,而且孩子成年后糖尿病、高血压、心脏病发病率都会显著提高。与此同时,母亲的身体状况也会受到严重损害。

    成年劳动者——营养与劳动生产率具有高度相关性。专家测算,如果我国成年劳动者贫血率减少30%,一年可多创造财富1千亿元以上。据权威研究机构测算,我国每年因缺碘损失财富约1.6亿美元,因贫血损失财富约为1.06亿美元,因儿童发育迟缓损失0.96亿美元。农村40%以上的贫困家庭是因病致贫的,而疾病的根源是营养不良。全国每年有32万婴儿及5岁以下儿童的死亡与营养因素有关,因营养问题导致的高血压、心脏病等慢性病已成为公众生命的头号“杀手”。

    食物强化 解决营养问题的钥匙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今年3月23日发表报告建议,采取食物强化的方式解决世界营养不良问题。所谓食物强化,就是在日常食物中,加入我们所缺乏的营养元素。目前,该建议正得到世界各国的积极响应。不论是我国,还是世界其他各国,农场、工厂生产的食物,并不能自动满足人类的全部营养需要。在主要食物中强化某些微量营养素,被普遍认为是一种低成本、大范围改善食物营养的有效手段。欧美等发达国家在面粉中强化钙、铁、维生素B1等已有数十年历史,我国通过给食盐加碘以预防碘缺乏病的做法在世界上也享有很高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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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平指出,根据各国经验,食物强化宜以面粉、大米和食用油等主食品为载体。以面粉为例,添加Va、Vb、叶酸、尼克酸、锌、铁、钙等,每公斤面粉仅增加成本0.04元,可以达到广泛、快速、价廉的强化目的,效果明显。

    营养问题呼唤国家干预

    就在食物强化给解决人类营养问题带来远大前景的同时,食物强化在中国的实践却步履维艰。

    据了解,有研究机构以酱油为载体,与企业进行了数年的加铁酱油实践:在酱油中加入一种名为“依地”的铁化合物,不增加售价,一个家庭只需要按正常量消费酱油(每月1至2瓶),在半年内即可解决因缺铁导致的贫血问题。但是目前加铁酱油在市场上的销售情况并不好。其他食物强化项目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于是,在政府和科学界,出现了这样的争论:食物强化要不要立法以强制推行?

    以我国国力和行政体制改革精神,业内人士普遍认为,以加碘盐模式搞强制推行食物强化肯定行不通。那么,解决营养不良问题的出路何在?

    北京大学教授于长隆指出,在改善公众营养状况方面,美国、日本等国经过多年的争论,最后均采取了国家适度干预措施。实践证明,这些国家的干预措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当前,我国正处在经济社会发展转型的关键时期,也是公众膳食模式和结构正在悄然转型的关键时期。我们应该抓住这一契机,把解决营养不良问题提上重要议事日程,采取积极干预的政策,把公众膳食引导到一个健康合理的方向。

    (熊树民),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