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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味鱿鱼丝
http://www.100md.com 2003年11月1日 《健康向导》 2003年第11期
变味鱿鱼丝

     直到今天,一想起那时她还挡不住那种心酸的感觉。

    那时她刚刚到广州,真是穷得可以,不光穷,还屈辱。以英语系本科学历竟然只能在一家小广告公司做秘书,受那些草包业务员的气,工资与工作量还不成比例,她想到一句欢快的歌词,忍不住改动几个字:“请把你的工作带回家,请把你的工资留下”,气不过时就在心里哼哼,聊以解气。

    幸好有峰,她那温和平实的初恋情人,有个人相依为命总比一个人苦苦挣扎要好。峰的工作也不好,每天要骑一个半小时的单车去上班,说是记者,其实更多的是靠拉广告提成,看着他累得回来瘫倒在椅子上她就心疼,可心疼外更多的是心烦,恨他们没有更好的工作,没有更多的钱。

    峰是为她来的,为了她的任性她的憧憬。过得再苦他也不怪她,只是拼了命地出去跑,想多找几个客户,可他一个外地书生,谈何容易!她爱吃零食,他下了班经常会带回一小包话梅、鱼干什么的,贵的买不起,只能买那些一块两块一包的。有一天,峰回来,有点欣喜又有点遗憾地告诉她,办公室附近开了一家零食店,从店面到货品都精致极了,还有好些从来没听说过的零食,想给她买,可惜太贵了,鱿鱼丝要280块一斤,他站在旁边看别人称了三两,只有一点点,84块钱呀,够他们好好打几次牙祭了,所以站了半天还是没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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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伏在他的膝盖上听他说,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他说完了,长叹一口气,抚着她的发:“唉,什么时候才能让你尽情地吃喜欢的零食呢?”她抬起头,一脸让峰心安的笑,她笑着刮一下他的鼻子:“傻瓜,鱿鱼丝有什么好吃的?又不饱肚子。”其实她有点馋他说的那种280块一斤的鱿鱼丝,只是不想让他知道。

    一天,峰带给她一小包用玻璃纸精心包着的鱿鱼丝,只有一两,28块钱。不是因为有钱了,而是因为一点小事被炒了,发给他三百块遣散费。虽然以后的日子更艰苦,可他一想到以后很难再经过这家小店,便咬咬牙给她买了一两鱿鱼丝。

    那鱿鱼丝真的很好吃,相比之下, 以前吃过的都味同嚼蜡了。放到嘴里,有点硬,又有点韧,嚼一嚼,满口生津,又甜又咸又鲜的味道让人品都品不过来,嚼了十分钟还有滋有味,咽下去,过半天都余香满口。

    两个人相拥细细品味这28块钱的鱿鱼丝,吃着吃着她突然哭了,他也不敢问,只把她揽到怀里,轻轻地拍,轻轻地拍,她脑子里只有三个字:“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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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峰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工作,两人的日子越过越差,不要说鱿鱼丝,连一块两块钱的零食都不敢多买了,看着峰奔波一天回来累的样子,她心疼,可又不禁怨他:那么多公司、报社,你怎么一份工作都找不到?

    这时,她遇到了成,成也是从外地来打工的,来了不到三年就当上一家外资企业的销售主任,年薪近十万。有位业务员派她去成的公司取一份资料,正好成有空,多和她聊了几句,原来,成和她不仅是老乡,还是校友,两人分外亲切,坐在成宽大明亮的办公室里没聊够,下班,成又邀她到楼下大堂吧吃西餐。

    那天她回得很晚,回到小屋里,峰在她的床上睡着了,一脸的胡子茬,一脸的不得志,她突然问自己:这么一个人,怎么就让自己爱了这么多年?摇醒峰,给他弄了点简单的吃的,她一定要他走,平时有时太晚他也就住下了,可这天,说什么她也不干。峰只好摸着黑一路踩单车回去。

    两个月后的分手很自然,峰也没有多问,他明白女人变心是不用多问理由的。接着他回了家乡,依旧当他的小科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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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很会玩情调,经常带她到这里那里玩,那种精致小零食店其实在广州随处可见,里面的东西对成来说一点也不贵,她想吃什么就可以买什么,不过,他从来不会主动给她买,她吃遍里面的零食也不吃鱿鱼丝。

    再后来,和成结了婚,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他那拈花惹草的癖好,可鬼使神差就离不开那种舒服的日子。夜里独守空房的日子,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峰,可她知道,回不去了。

    有一次和成的一帮朋友去卡拉OK,成和小姐打情骂俏,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房里送的小食就有鱿鱼丝,她百无聊赖拈了一小条,还没放进嘴里,舌头下便有酸水涌上来,鼻子眼睛一起都酸了,恍惚中回到了一年多前的那天,她第一次吃这种鱿鱼丝的那天。她充满希望地一嚼,呸!她赶紧吐出来,怎么这么难吃?又甜又腥,这味道真可怕!她把小姐喊来:“你们这鱿鱼丝变味了!”小姐委屈地说:“不会吧,这是两百多块钱一斤的。”成疑惑地尝了尝,挥手支走小姐,皱着眉头对她说:“味道挺正的呀。你不是一向不爱吃鱿鱼丝吗?我们点些别的来吃吧。”

    她骇然:难道处境变了,味觉也会跟着变吗?, 百拇医药(麦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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